第122章 鲜血遗篇

万夫首座与赫尔德巡逻在掌印者的内殿周围，与那些光芒璀璨的皇宫不同，掌印者的内殿冰冷而阴森，空气中充满了岩石与冰霜的气味。

“康斯坦丁，你最近看起来一直闷闷不乐，甚至显得阴沉，在我看来，这种状态并不利于你为人类之主征战。”

对方没有回应，仍在按照既定的巡逻路线仔细搜查，在头盔的遮掩下，赫尔德看不到瓦尔多的表情和他的眼神。

“康斯坦丁？”

瓦尔多终于有了回应，他的声音显得疲惫而冷峻：“我能听清你的呼唤，百夫长，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是因为鲜血游戏吗？”

“……”

“是。”

赫尔德第一次听见瓦尔多的声音充满了不平静：“赫尔德，你不觉得恐怖吗？这是次可怕的失误，它会造成十分严峻的后果，如果是那些在统一战争时期叛逃的军阀伪装成节度使的样子回来了呢？还如此接近皇宫的内域。”

他们巡查至一处露台，另外两名禁军接替了他们的巡逻工作，瓦尔多看向内殿外侧澄澈的湖水，水面上氤氲缭绕：“泪水之湖，多么宽广，类似于这片湖水的区域，光是在泰拉皇宫内就有五处，但这并不能意味着泰拉水资源丰富。”

赫尔德静静的听着瓦尔多的独白。

“你见到过战争后完全干涸的海床，大量生活在海底纵深的生物暴露在空气中，它们有些仍在垂死挣扎，但到最后，它们都会全部消逝。而我们的敌人却并不是如此，那些异形，那些敢于反叛帝皇的人，永远都在帝国的外域虎视眈眈。”

“大远征的征途，就像把这些湖中的湖水撒向整片干涸的海域，帝国最为忠诚的勇士们被撒向这近乎无边无际的银河，但我们能有多少人？征服的世界又要怎样保证他们对帝皇的忠诚呢？”

赫尔德疑惑不解：“我等的使命不正是为了拱卫人类之主？”

康斯坦丁摇头：“不，你看不到他的理想吗？他的荣耀，他为之奋斗的一切。我们的使命终究会随着帝国扩张的步伐而不断增长，我们有理由去守卫人类之主所珍视的一切。”

“但我们现在却甚至无法屏蔽掉埃阿斯这种破坏力极为强悍的人！内政厅那些重逾千吨乃至万吨的高耸石柱，节度使只需要挥挥手就能让它断裂乃至倒塌，他手中迸发出的烈焰丝毫不比热熔炸弹逊色，他的闪电能够如同精灵般在人群中跃动，在瞬间就收割数十条生命。”

赫尔德摇头：“抱歉打断你，瓦尔多，但这并非缘于我对你不敬，你提到那些已经叛逃的科技军阀，却着重向我描述埃阿斯的能力。”

“听起来您是将埃阿斯当做假想敌来看待，但我却丝毫不怀疑他对帝皇的忠诚。你非常清楚，除了我们都愿意为帝皇效死之外，他对帝皇似乎还有一种奇怪的责任感，就好像人类之主的安危由他来负责一样。”

瓦尔多握紧了他的誓言匕首：“是啊，偏偏吾主对他还是如此的信任。自称是普通的战争之子，因为特殊的灵能强度与超乎其他灵能者的稳定性才得以被帝皇青眼有加。真是笑话，根据按照他服役的年龄，早在统一战争时期就他就该大放异彩，但偏偏在此之前，我们从未看到甚至听说过帝国有这号人物存在。”

“瓦尔多，我是否能将你刚才的话看做是一种抱怨与不信任，如果吾主说他是可以信任的，那我们就可以相信他。”

瓦尔多握紧匕首的手又慢慢松开了。

“你说的没错，但阿尔法瑞斯总是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甚至新归来的十六号，荷鲁斯，也是一样。”

“你过于多虑了，瓦尔多，他们是帝皇的基因子嗣，拥有着我们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你认为他们不可靠，是因为他们不可控，你的控制欲望正在滑向危险的边缘，而你现在这副模样可不像之前那个自信的统领。”

瓦尔多注视着远见绿洲外那条由奇异银白色鹅卵石铺设而成的道路，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银蛇般扭曲缠绕着通向远方，此刻的皇宫万籁俱寂，交错的机器与忙碌的人群都恰好处在不发出声响的统一节点之上。

未完工的巍峨皇城透露出柔和的静谧，唯有高山的风声呼啸在瓦尔多耳畔。

“现在已经有三个，而将来，这样的人物会有二十一个。”

瓦尔多看向手中的制式禁卫长矛，这是他从黄金塔中随意挑选的备用武器，由于禁军的武器都是由工匠们量身打造，他能够感受到日神之矛与这柄长矛之间的轻微违和，就像他与星际战士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造成了不信任。

“走吧，赫尔德，你很长时间没有去过总控室了，这次鲜血游戏之后，我们又增加了些许科技设备与检测标准，你有义务了解，并将它们告知所有戍卫连。”

赫尔德回应道：“自然如此。”

两人穿过绿荫环绕的远见绿洲，沿着狂喜之墙檐下的青色廊道来到了禁军守卫的总控室，在这汇聚了人类最尖端科技检测仪器的宏伟空间面前，赫尔德也不由得感到一丝紧张。

巨大的监控屏从高不可攀的屋顶直垂地面，同时需要上百名千眼圣所组织的禁军才能够同时观察并记录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画面，每一块监控屏幕都是由特殊加工的宝石制成，以确保它们在每日上千万次的画面切换中不会出现任何物理硬件的损坏。

中央思维控制台搭载了太多湿件，瓦尔多无数次怀疑这根巨大的机械立柱是否已经成为具备自身思维的活体机器，但从表面上来看，它们仍旧遵守着机械教为它设置的基本命令：分析并存储整个泰拉所有能够收集到的数据。

“巢都下层新组建的帮会，底巢从事买卖器官的狗贩与化学狗，法警正在前往他们窝点的路上。西印度洋部落出现的那些高加索蛮子，空有力气的他们被商贩雇佣作为保镖。隐藏在旧法国区域的恐怖份子，他们刚刚购买了一批具有非法标识的武器，两名帝国之拳的星际战士已经靠近了他们的藏身处。”

瓦尔多从那些散发着金色与红色光芒的导流线路中获取情报，为赫尔德简单分析着他所能理解的数据，它们都以特殊的加密报文来尽可能的浓缩传递的情报量。但就算如此，面对整个泰拉浩如烟海的数据量，这种加密方式仍然显得太过冗长了。

“每次观看蓝宝石监测系统都能让我感到惊奇，瓦尔多，它所能汇集的数据量有多大。”

路过的机械神甫回答了赫尔德的问题：“目前整个泰拉百分之六十的数据全部都能够收集，论精确程度，皇宫内侧那些贵族官员家庭中婴儿每天的身体数据，我们全部可以量化分析。”

赫尔德有些发蒙：“唯一的处理与存储方式就只有中央思维控制台吗？”

“马卡多大人说他有备用的手段，但从来未曾展示过，我们默认只有这台美丽的机械归属欧姆弥赛亚。”

瓦尔多略带厌恶的皱起了眉头，显然他对于万机之神这种不理性的说法十分排斥。

瓦尔多转身拿起一个精巧的小玩意，看起来非常像量子报警器：“凝固蜘蛛，追踪用的微型机器人，放在那些禁军鲜有监视，交给凡人们去巡逻的地方再合适不过。”

“如何运作呢？”

“没有任何识别的功能，它会融入任何停留在该区域目标的身体内，这是个半永久性的追踪装置。”

赫尔德没有发表他的看法，他觉得有些偷懒的官员可能这辈子都要带着这个新鲜玩意了，他们总能在一些稀奇古怪，几乎无人注意到的地方收到巡逻护卫的报告。

埃阿斯只不过是比较倒霉，他去到了一个各部门三令五申都不能踏足的禁区，看似是个普通的露台，但实际那里有大量禁军准备投放进下水道的炸弹机器人。

赫尔德继续追问关于中央控制台的问题：“中央思维控制台的作用应该不局限于存储？”

“是的，它堪称完美，面对海量的数据，每过一个泰拉时，它就会筛选其中最有价值的那部分提供给我们。”

“如何去界定价值呢？”

“通过它独有的机魂去判断，在这些湿件被砌入阵列之前，他们都是拥有崇高奉献精神的学者，机械赋予他们灵魂永生。”

看到瓦尔多与赫尔德脸色微变，机械神甫又补充道：“当然，我们仍然会以人工方式去判断它的价值，并予以修正。”

“那么节度使为什么没有在这些数据当中？”

“他当然在，有一个工人，他所在的团队，前后出现了四次不同程度的骚乱，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他自身并没有遭受任何检查，这本应该上报，本应该引起注意。”

“但，他所在的群体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事件，没有遭受检查的也不止他一人，许多劳工心生胆怯，都选择了逃逸。”

“抓捕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帝皇的护卫们，我们没办法确认他究竟是选择离开，还是继续深入，这就是问题所在。”

瓦尔多对于鲜血游戏顿时萌生了新的念头。

“埃阿斯的灵能摄人心魄，甚至能够扭曲他人的意志，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难免会在潜入的过程中造成些许牺牲。而那些异端，更不可能会因为担心暴露就尽力避免杀戮。”

“想想吧，赫尔德，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个纯粹为了破坏的强大巫师，或者阿尔法瑞斯那般胆大包天到敢于杀害禁军的人物，我们能够制止这样的流血事件吗？”

赫尔德紧皱眉头，他不知道康斯坦丁接下来要说什么。

“被我们所保护的必定重要，重要的则必定被觊觎，潜入演习接下来的目标，应当以某些不涉及重要政务的学者或者艺术家为目标，甚至可以是某一名禁军。”

“如果潜伏者成功突破内殿，或者到达被刺目标的身边并与之缠斗，则判断他为鲜血游戏的胜者。”

“这个过程中少不了流血牺牲，这便是鲜血游戏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