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曲与火炉（下）

“不应该如此安排，部落离开你后能有多少的防御力量？”埃阿斯问道。

奥力哈尔回答了他的问题：“每个人都是坚定的战士，也并非手无寸铁，虽然我们仍保持着自己的生活习惯，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与帝国科技脱轨。”

埃阿斯稍稍放心了一点：“夜曲之日即将到来，部落不用迁徙到火之尖峰的庇护城上去吗？”

奥力哈尔不解：“这就是我们侦查的目的，确保迁徙时的安全。”

埃阿斯指出：“如果我们外出侦查时部落遭到袭击，这个空档期会让部落损失惨重。”

火蜥蜴战士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对于只有他一名战士的小型部落来说，他能照顾到的地方有限。

埃阿斯看出了奥力哈尔的无奈，他没有确实办法兼顾到所有方面。

“听我说，我一个人来完成侦查任务，你负责回到部落里进行警戒。”

“兄弟，你并不明白黄昏幽灵（黑暗灵族）的恐怖之处，他们的武器带有腐蚀性的毒液和结晶，仅仅是接触到就有可能让你瞬间失去战斗力。”

埃阿斯没有言语，他确实没有与黑暗灵族正式交手过，他曾经遭遇过小股科摩罗的灵族部队，但他们仅仅是正面战场的边角料罢了。

火蜥蜴战士执意要和他一起执行侦查任务，他知道要想说服奥力哈尔只有一个办法，埃阿斯抬起左手，他所穿戴的拥护之手的表面仿佛有晶莹的蓝色液体在流动。

随着他凝聚灵能，紫色的闪电在他手中凝聚成一片薄刃，尽管薄刃的边缘仍有电流和火花在不断地溢出，看起来不那么完美。

奥力哈尔从未见过有人能将灵能驯服到如此的程度，他盯着埃阿斯手中的飞刀开始思索：战团里那些令人尊敬的智库兄弟，那些典记长，星语官他们能做到吗？不，不能拿他去与眼前的这位战士作比较，战团的强大智库馆长维尔科纳，他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看着远方坚硬的山体，埃阿斯将薄刃飞掷出手，灵能飞刀在没入山体之后逐渐失去了埃阿斯的强大约束，在短暂的寂静过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开始了。冲击带起了巨量的山体岩石碎片，其威力绝对不亚于兰德速攻艇上机炮所发射的钢芯弹药。而超高温则让山体融化后飞溅，即使在碰到灵能护盾停下后也依旧保持着液态。

埃阿斯等待着对方的回应：“虽然我额头上只有一颗服役的银钉，但我认为，这证明我有能力完成侦查任务绰绰有余。”

奥力哈尔看着那半径约有200尺宽的大洞，没有再与埃阿斯争辩。

但在转身离去之前，他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是夜曲星的岩石啊！”

等到埃阿斯登上山巅，已经是夜曲的黄昏时分，部分小型火山开始喷发，大量的火山灰倾泻而下，遮蔽了半数天空。空气中满是热尘与浓烟，埃阿斯看着这一片地狱景色，他在观察哪些地方是最有利于黑暗灵族隐藏自身。

但埃阿斯不知道的是，这支黑暗灵族部队的入侵并非是源于他们在夜曲星上的古老失败，它们完全是因为在网道中发生意外才通过亚空间重返夜曲星。一旦被火蜥蜴发现它们的踪迹，无异于灭顶之灾。

潜伏，观察，记录。这就是埃阿斯在授甲之前在战团内所做的事情，尽管他现在已经是个穿着动力甲的人形坦克，但在灵能法术的帮助下，他的侦查工作只会进行的更加顺利。

在移动的期间，埃阿斯不断使用心灵扫描去捕捉环境中的每一处痕迹，但久而久之，大量本土生物掠食者因为饥饿而产生的焦躁情绪开始占据埃阿斯，他知道自己应该停止使用灵能法术了。

一段时间后，埃阿斯已经侦查完周围约20公里的范围，除了大量三角蝾螈与火蜥蜴留下的踪迹外，他并没有发现任何黑暗灵族存在的迹象，这是一个好消息，部落可以安全地向庇护城转移了。

在返回部落的途中，星际战士在黑暗环境下的强大视觉让埃阿斯注意到了一处玻璃湖面的异常，他用灵能护盾武装好自己快速地向湖面移动而去，即使这样会让他在近乎黑夜的情况下像一只发出幽蓝光芒的萤火虫。

动力甲的重量让坚固的湖面开始碎裂，那种玻璃破碎的声音在空旷的湖面上迅速扩散，但埃阿斯已经罔顾自身的危险，他再度展开了心灵扫描，一种与荒野生物截然不同的情感开始出现。

疯狂、愤怒、痛苦、渴望、那种灵魂深处由于无法进行折磨而得不到满足的空虚在随着埃阿斯前进的步伐而迅速扩大，直到埃阿斯来到一块与众不同的巨大残片前，这种疯狂的感觉才有了尽头。

碎片上的阴毒倒钩、未干而又凝结的血迹和锋利刀刃已经完全证实了它的所属：黑暗灵族独有的劫掠者摩托。

这片玻璃湖泊所处的位置刚好是埃阿斯与奥力哈尔离开部落相反的方向，如此的巧合让埃阿斯胆战心惊，他一边在心里向帝皇祈祷不要让最坏的情况出现，一边以高速向部落的位置赶去。

出乎埃阿斯意料的寂静，以黑暗灵族喜欢折磨的天性来说，如果金水部落遭到了袭击，应该不会是这般死寂。但这就意味着，一个不好不坏的情况发生了。

在距离驻扎地大概5公里远的地方，埃阿斯使用远程灵能通讯对奥力哈尔说话：“不要带领战士，独自过来协助，黑暗灵族一直在尾随我，向离开时相反的方向前进。”

奥力哈尔很奇怪他的脑内为何会突然出现埃阿斯的声音，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某种求助或者阴谋，没有完全遵守埃阿斯的指示，奥力哈尔带领了部落最强悍的两名居民全副武装地赶往埃阿斯所指示的方向。

黑暗灵族本就残忍而狡诈，作为夜曲星居民的宿敌，奥力哈尔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声音是黄昏幽灵们的陷阱。

毒灾、掠袭者摩托、痛苦引擎，这就是一直跟随在埃阿斯身后的黑暗灵族所拥有的所有装甲力量，作为科摩罗上一支名声并不出众只能在苟活下层的帮派，他们只配拥有这些。

一位蕾密恩妖女是这支队伍的首领，他们本来在慌忙地掩盖自身的踪迹，但埃阿斯的侦查打断了他们收拾残局的过程，使他们被迫远离了那片区域。

这支黑暗灵族帮派本想极力避开星际战士，但在发现埃阿斯孓然一身之后，他们便压抑不住心中对苦难的渴望，一名星际战士的生命力足够他们折磨很久，他无尽的痛苦会让他们饥渴的灵魂得到一丝满足。

蕾密恩妖女看着她如同注射器一般的指尖，其中蕴含的毒药能够让血肉不自觉腐蚀他们的神经，而被害者将会在这种折磨下爆发出最为凄厉的惨叫。紫黑的药水便是她研究的杰作，就连那些竞技场的大人物偶尔也会用到这种药剂。

但她手下的蛇人突然向她报告，那名星际战士的气息消失了。她顿时大为恼怒：“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是消失了？”

蛇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就是字面意思，他突然匿去了自身的行踪，探测器找不到她了。”

恼怒顿时使她那得不到满足的渴望更加剧烈地噬向她自身，她几乎陷入了疯狂：“找不到就用你的血与哀嚎来满足我们的灵魂！”

灵能闪电的亮光悄然出现部队的侧面，如同收割生命的镰刀一般在阴谋团战士之间移动，许多灵族战士还未能对袭击做出反应就已经死去。

蕾密恩妖女立马下令释放出痛苦引擎去寻找偷袭者，这群幽灵般的蛇蝎很快就在地面上游动着去寻找目标，但不一会，痛苦引擎就升到半空之中，它们身上装载的刺针，切割锯与一整套分解用的手术刀开始扭曲变形。金属之间摩擦的声音仿佛是这些残忍机械造物的哀鸣。

巨型的灵能风暴开始聚集，蕾密恩女妖的部队在风暴的吸引过程中就被闪电所贯穿然后被烈焰烧灼为灰烬，夜曲星灼热的空气在恐怖的灵能作用下如同芬里斯的寒冬一般。

就在这时，奥力哈尔带着两名部落战士出现在了山头，蕾密恩妖女的部队已经如同苍蝇一般开始乱窜，他们还不知道敌军是谁的情况下就已经接近全灭，三人的出现无疑是给了黑暗灵族一个宣泄口。

但奥力哈尔也并非简单的敌手，他咆哮着喊出了火蜥蜴战团的万年战吼：“浴身于烈火，铸炼于战砧！”，同时灵活地使用扩散手雷与爆弹来应对黑暗灵族的反扑攻势，而两名部落战士也用帝国的制式激光枪与奥力哈尔的爆弹形成了交替火力。

一击不成，便再无建功机会，埃阿斯已经用一片雷云笼罩了黑暗灵族的部队，在片刻之后，战场上就只剩下了蕾密恩女妖乘坐的飞艇。

飞艇在埃阿斯的灵能作用下解体，锋利的刀刃在埃阿斯的有意控制下刺穿了蕾密恩女妖的肩膀，将她钉在地上。

“放过我，我能给你提供其他部队的信息和位置。”蕾密恩女妖对着奥力哈尔喊道。

两名部落战士已经抬起枪口对准了蕾密恩女妖，但奥力哈尔阻止了他们：“她是埃阿斯的俘虏，由他来决定。”

埃阿斯终于从遮蔽中现身，他在不暴露自己的条件下消灭这支数百人的灵族部队而自身丝毫无损，奥力哈尔觉得他的战友此刻的状态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位战士都要可怕。

随着埃阿斯熄灭自己的灵能，他的气势也随之减弱，直到来到女妖面前，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正常的星际战士。

面对着激活的动力剑和埃阿斯毫不掩饰的杀意，女妖迫不及待地求饶：“我会尽我的可能去侍奉你，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

埃阿斯怒极反笑：“真是可怜！我还以为以他人痛苦为生的族群会更变态一些。”

动力剑挥动，蕾密恩女妖的一臂被砍下。

“多少人？在哪？什么成分？”

痛极的女妖回答：“我没法一下子回答上来。”

埃阿斯的眼神更加冰冷：“这话并不十分动听！”

没有再给女妖继续狡辩或者谈条件的机会，埃阿斯握住了女妖的头，施展了思维掠袭，在得知黑暗灵族是因为网道意外来到夜曲星的帮派后，埃阿斯停止了审讯，随后一剑砍下了她的头颅。

埃阿斯看向奥力哈尔：“相比起那些被他们献祭的人类，帝皇显得太过于仁慈了。”

“正是，我的兄弟，在火龙之主解放夜曲星之前，黄昏幽灵会焚烧我们的村庄，将人类穿刺在钢铁构筑的荆棘之上，看着他们痛苦地死去并以此为乐。也正因为如此，每个夜曲星的人民都对黄昏幽灵恨之入骨。”

“不要对异形仁慈。”

在他们回到部落的路上，奥力哈尔得知了黑暗灵族的事情原委，他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会如实禀报战团长，夜曲之日即将到来，异形必将死在普罗米修斯的惩罚之下。”

随着部落的如期开拔，埃阿斯终于来到了火尖之峰的庇护城内。

出乎埃阿斯意料的是，战团的现任铸造之父，拥护之手的创造者，伏尔甘.赫斯坦也在这座庇护城内。

在奥力哈尔说明了埃阿斯的功绩后，赫斯坦毫不掩饰自己对埃阿斯的欣赏：“拥护之手的遗失曾令我心碎了非常长的时间，但如今神器失而复得，还在一位强大而忠诚的战士手中，还有什么能令我更高兴的？”

埃阿斯急切的想知道战团长图赫所言之事究竟是什么，他已经在这座星球上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但睿智的铸造之父却反问道：“不开心吗？没有学到任何东西？”

埃阿斯愣住了，在夜曲星的这段时间确实让他受益良多，若要让他突然离开，他也不会舍得。

看到埃阿斯的反应，赫斯坦笑了：“拥护之手所牵扯到的，是我们火蜥蜴战团最深的秘密，必需要由现任战团长来为你讲述。这个故事如同庇护城内千年长燃的炉火一般，永远不会熄灭。”

埃阿斯随着赫斯坦的目光向窗外望去，火龙之主沃坎，他手持战锤的威严雕像就在城中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