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宁远舟的软肋

宁远舟依旧波澜不惊,神色平静。

章崧叹了口气,坦言道:“这一次圣上被俘,败因之一就在六道堂。其实老夫早就欣赏你的才能,可惜你始终不愿为我所用,老夫才只能袖手,听任赵季再三陷害于你。”

宁远舟垂眸,道:“相国如此坦诚,无非是想恩威并施,可宁某早已厌倦朝中倾轧,且因入狱身患沉疴,是以难当相国之重托。”

章崧看到宁远舟依旧不愿意答应,只好阐明利害,道:“宁远舟啊,你可知道,那丹阳王乃圣上亲弟,野心勃勃,一直试图掌控朝政,这一次虽然答应担任迎帝使前往安国,但谁又知道他的真正想法,万一他是想要置圣上于死地,意图争取大位,到那时你们六道堂可就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

宁远舟端着茶盏的手终于微微一颤,丹阳王是何人他自然知道,先帝亲子,梧国天子亲弟,这位亲王自幼便以聪慧俊朗著称,在先帝朝是最被看好的皇子,却因种种缘由未能继承大统。

朝中党争倾轧,如今梧帝被俘,丹阳王自然就成了继位的最佳人选,所以他为了继位,最好的做法便是坐实了六道堂通敌叛国致使圣上蒙尘的罪名,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打击章崧的势力,让六道堂在他手里发挥不了作用,还能为他承继大统做准备,一举两得。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宁远舟和章崧的目的一致,前者为了自己的兄弟,后者为了自己的利益。

“怎么样?宁堂主,考虑得如何了?”章崧看着宁远舟,目光如炬,仿佛已经将他看透。

“章崧,你错了,我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愿闻其详。”

“我可以选择和丹阳王合作,只要他愿意帮我天道兄弟正名,我愿意为他做事,毕竟圣上死活,与我无关。”

章崧终于变了脸色,“难道你要做那乱臣贼子?宁远舟,你蒙圣上大恩委任你为六道堂堂主,竟然不思回报,反倒投向丹阳王,你对得起你义父宋堂主的在天之灵吗?”

“其一,我做六道堂堂主是凭我的能力,其二,圣上受小人蛊惑致使我六道堂死的死伤的伤,如此行事,不配圣德天子,我宁远舟自不会效忠于他,其三,相国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难道你真的忠于圣上,老老实实的想做个忠臣吗?”

宁远舟三条理由说得章崧无法开口,只见章崧缓缓鼓掌道:“洞见如烛!现在老夫越来越觉得当初不该选赵季去执掌六道堂了。”

章崧叹了口气,端正姿容,站起身来,正对着宁远舟,“好吧,若我放弃威胁,仅仅以一个普通梧国百姓的身份请求你此次跟随丹阳王入安将圣上救回,你可愿意?圣上是我梧国天子,不可久居在外,你我身为梧国子民,当竭尽全力将天子迎回...”

章崧的意思宁远舟已经听清楚了,只有从安国将梧帝救回,才能证明六道堂的忠贞英勇,洗刷自身冤屈,大白于天下,不然的话,无论他臣服于丹阳王还是其他,世人都会认为六道堂是国之大奸,永远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宁远舟闭目沉思着,良久,他轻轻的舒了口气,睁开眼睛,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再无游移,“去。”

章崧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将茶斟满,递给宁远舟,“宁堂主请满饮此杯。”

宁远舟没有犹豫,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尽管这里面有控制他的毒药‘一旬千机’。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宁堂主,合作愉快。”章崧抚须轻笑一声,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对于宁远舟来说,六道堂就是他的软肋,而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好控制多了。

不知为何章崧突然想到了谢南州,这个人有软肋吗?他不知道,不过他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软肋,届时...

......

“说,你是谁?”

任如意剑尖轻抖,挑开越先生的斗篷,出乎意料的,斗篷之下露出一张陌生女子的脸。

越先生大受打击,脸色灰败地坐倒在地,道:“您故意诱我前来的。”

“果然不愧是当年盛极一时的任左使。”

任如意眉头微皱,“你既然认识我,应该也知道我的手段,说吧,你身为梧国分卫之长,为什么要出卖手下,害了整个梧都分堂四十七条性命?”

“属下哪有胆子自专,这是总堂的命令。”

任如意冷笑一声,手腕一抖,手中细剑若毒蛇般刺出。

鲜血瞬间洒满整个剑身。

“再不说实话,下一剑必斩你。”

越三娘满脸惊恐,“属下说的句句属实,求左使饶命!”

“去年经属下的手,梧都分堂领了两千两黄金收买梧帝身边的胡太监,但这笔款子在总堂的账目上,却是五千两。”

很显然,总部有人贪墨,而这个人地位之高,令人难测。

“有人从中贪墨?”

“是。但这事被梧都分堂的紫衣使发现了,总堂的人为了怕他告发,索性就下了死令让我灭口,还说反正这回我军大获全胜,梧国分卫也算立了大功,折损一个分堂的人,上头也不会详查。我为了让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才找了六道堂合作。他们也想借此立功,便一拍即合。”

“六道堂给了你三千两,你就卖了四十七个手下,越先生,你这生意做得可真精。”任如意冷笑一声,剑尖横亘在越三娘的脖子上,漆黑的眼瞳冰冷无染。

越三娘屏息,顺着剑朝任如意看过去,只见眼前女子,手持细剑,逆着光芒,像极了阎罗,想到任如意当年响当当的左使名号,她不由有些恐惧。

但是她还不想死,她想活。

越三娘埋首在任如意的脚下,瑟瑟发抖,颤声说道:“左使饶命,难道左使就不想知道总部贪墨的那个人是谁吗?”

任如意眼神微动,默不作声,只道一句:“你会说吗?”

“只要大人饶属下一命,属下定然知无不言!那人就是...”

话音未落,越三娘的暗器如暴雨梨花一般攒射向任如意,电光火石间,越三娘抽剑逼上,与任如意战到一起。

任如意有伤在身,况且又服用了万毒解,身体无一丝内力,自然落入下风。

“连剑尖都在晃,任左使,万毒解的效力还在,你果然一丝内力都没有了吧!”越三娘狞笑道。

原本受伤的朱衣卫也恢复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任如意缓缓包裹在内。

任如意以一敌多,体力渐渐不支,左支右拙,终于露出了破绽,被暗器打中了右肩,霎时血流如柱。

“哈哈哈哈,看来任左使也不过如此,全都给我一起上。”越三娘眼神发狠,下命令道。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马蹄声袭来,震人心田,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数十位骑兵身跨战马而来,声势端得威武。

“是玄甲军...”越三娘大惊失色,玄甲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有人泄了密特意来追杀他们的吗?

“传丹阳王令,诛杀朱衣卫逆党,一个不留!”聂兴一丝不苟的执行着谢南州的命令,对身后的玄甲军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