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纵身一跃,提着剑挥向身后偷袭的歹人。那歹人一躲,气急败坏的再次挥剑刺向我。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罢了,我退后几步踩地一跃,在他背后狠踹一脚而后将剑直剌入他的后颈。

显然,我的反抗吸引来更多他们的同类。对付这么多人,滥打实为下下策。以我此时的身份,我不仅会用针,我还会配药。使人晕厥的,失魂的应有尽有。而我自是将他们随身携带。只要进了体内,发作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在原地打转起圈,袖口的毒粉随之散出。我屏住呼吸,跳到房檐看着他们应声倒地。向远处看去,一个熟悉的少年持剑与数人对峙。细看下,季晨风着一身淡绿衫子与他们打得热火朝天。

他的功夫自然是很了不起,可敌众我寡,再怎样也有精疲力竭的时候。他在圈内突出重围,我便从外向里攻去。大抵是觉得再有一个人会使他们更难招架,一个离我很远的人从腰间抽出一个簧管对着嘴向我吹。

这东西对我没用,我将刀横在面前反力一攻。跃到空中取了他的项上人头。接着便又是一场无声的杀戮。我很快和季晨风会了面,他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些许疑惑。不过我们的眼神交流并不多,各打各的,却很默契。

我们把人杀的差不多时,那些黑鸟又兀的冲出来,我怕误伤了他,便故意拉远了距离。那些黑鸟飞得笨拙,弱点便是它们的翅膀。可无论是人是鸟,打的已不是很卖力。看来是要准备后路了。我左右挥剑欲赶走它们,可都是些难缠的东西,在他们身上下功夫也只是徒劳。可我身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被用光了。我持剑下蹲,将剑刃抛出,飞到屋檐迅速向那些人奔去。

然而那些人已经逃远,随着去的还有那群黑鸟。我叹息一声,跳下去查看情况。

即使我与季晨风吸引了大多数的歹人,但仍有许多无辜的百姓被杀。妇人,孺子,凡是露面者无一幸免。

如此惨绝人寰的屠杀竟就发生在京城中,天子脚下。

即便到了现在,我认为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冷漠,对生命的逝去已经漠然。可现在,我仍是悲愤,仍是无法袖手旁观。

我回身想去看看季晨风的反应,他正从死人堆里不断的摸索,看看还有没有能活的。

可怎么会有呢?伤都在颈部或直接被刺穿心脏,无疑都是致命伤。而我虽这么想,却也不停的在周围穿插。没有,甚至连一个奄奄一息的都没。太狠了,就这样在众目之下,毫无目的毫无根据的随意痛下杀手。

我有些担心的看向他,他仍不停地做他所相信的事。只是神情黯淡。我将被斩杀的黑鸟拾起来,在四处拾了块较干净的布子包住。准备回去再研究一番。我摸索着那些不知来路的人的衣裳,怎么出一块特殊图案的令牌。指令牌我从未见过,我继续搜查也只找到这一块。看来是一个领头的。本来是打算记住样子悄悄放回去,可又细想了想,万一这东西落不到朝廷手里,又被他们再拾回去,得不偿失,我便自己收了起来。

一转身,季晨风已站在我身后,挑眉示意我将东西拿出来。拿便拿,我也没有必要瞒着他。

“你又不认得”我打趣的说。

“你认得?”

“认得的话,我早把你杀了”我掂了掂手里的东西轻蔑的说。

“喏”

他接过令牌,大约扫了两眼,还不忘怼我两句

“你杀不了我”

“是是是,你清高。我理解你,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他嗤笑,仿佛我在讲什么笑话。

我自然知道他听不进去,他正处意气风发的时候,认为自己无人能敌。他太轻敌了,被击溃当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但我也没有理由指责他,他不就是我吗?听不进劝告的,不也是我自己吗?

他没有与我过多的交涉,但从神情看,他一定有问题要问我。但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我故作不理,眼神停留在死者的刀口上,落在地上的剑有扁长的,有匕首,还有一根似针却又尖又长的。

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了那个怪老头。想起她说话的神态,那么的严肃。可他又是从何得知的呢?难道是他们中的一份子来借此警告我不要插手今日之事吗?那便也说得通了,可他又是怎样预料到我会出手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季晨风难为情的站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手,手背上有一条极长的血道子。

“你中毒了”我平静的说。好在也不是无解之毒,能治。只是方才太乱,我也记不得药材都丢在何处了。便找了家药铺要了些药草,清洗后让他先嚼一些。只这样当然不够,得到那位老先生准许后,我开始配药。

时间不等人,毒在他身上已经有些时候了,真是蠢,不知道早些告诉我。我明显感到手心已经渗出许多汗。我将药捣成汁液,叫他用手蘸着自己往伤口上抹匀。

看着他抹完后,我将银子给了那位老先生。那老先生笑眯眯的看着我,问我师从何处。我搪塞几句,迅速和季晨风离开了药铺。

“你为何对我如此上心?”他直直的盯着我问。

我淡然一笑说:“不是上心,谁会介意多赚些银子呢?方才所有的银子都是我替你垫付的,你也瞧见了。不多要,二两银子”

我说的轻快,而心里想的却截然相反。此时若是过多的对他表示关心,反而会得到他的猜忌。效果会适得其反。

说出这句话后,他的表情显得放松。迅速将银子扔给我,仿佛在说再也不要与我有任何瓜葛。有些事讲究点到为止,收了银子后,我提起方才包好的黑鸟尸体往反方向走去。其实是想回头看看他,但是忍住了。

离我的屋舍还有些距离时,我又发现了那个古怪的老头。这次不知是何缘故,他只蹲在门前,没有进去。

而我满腔怒气在看到他时有了出泄口。

“你都知道?你和他们一伙的,竟然还装出讨饭的样子戏弄我,如今又在我家门前,是想谋害我?”我走到他面前愤愤的说。

他缓缓起身,一步步逼向我。却始终未动手,我也有意与他保持距离。毕竟现在我手无寸铁,不占优势。

“果真如此,遇上害人的事了?我算过,是有这么一劫。”他冷静的说。

“什么?什么劫?”

“无妨,我不认识什么他们,我向你讨个饭,你对我有恩,我这才会提醒你的。不过见你安然无恙的回来,看来还是颇有运气。这屋子我一直替你在守,行了,走了。”

他便真的走了,留我一个人半信半疑的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