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马盈盈

“人家提醒你了,你怎么不识好歹呢!”

这时候,沙丘后边,忽地又转出一个俏丽的少女,大声为朱敕鸣不平。

她声音清脆娇嫩,迎着西北风传来,让这片粗砺荒凉的沙石地,硬是多出几分暖和的色调。

朱敕没想到一向高傲不喜吃苦的马盈盈居然也跟着哥哥进戈壁滩打猎来了。

满脸意外地转过头,果然看见马盈盈身披着一袭银色狐裘,里边穿着精致的皮甲,正板着俏脸站在那儿。

虽然她才十五六岁,小脸上稚气未脱,还算是黄毛丫头阶段。

但是这一刻,朱敕脑海里某些个路见不平的女侠形像,突然有了具体的模样。

这小村姑要是真嫁给刘子翼这种货色,有点可惜了。

“盈儿!他提醒我有什么用,难道他会一直守在这提醒每一个路过的人不成?”

刘子翼不甘地辩解道。

“别狡辩了,你们截住人家猎物,人家都没生气,还好心提醒你们看路。

这样的心胸,你们俩个多学学吧。”

马盈盈丝毫不给哥哥和刘子翼留面子,大声训斥完两人,又朝朱敕遥遥一礼:“朱师弟,莫跟这两个浑人一般见识。

咱们一起回村吧。”

她跟朱敕都是师从刘夫子识字开蒙,又年长朱敕一岁,这一声师弟,自然而然地就拉近了二人的关系。

朱敕本不打算跟刘子翼和马伯兴一起走,省得在路上受闲气。

但是有个知书达礼的师姐同行,自当别论。

正要答应下来,突然间两道刀子般的目光从一侧狠狠地剜过来,不需去看,也知道刘子翼这家伙快气疯了。

算了,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刘子翼这家伙毕竟是老师的儿子,念着那一份香火情,小事上让一让便是。

朱敕借口要把陷井里的东西收拾出来,谢绝了马盈盈的邀请,独自留了下来。

陷井里东西并不多,全都收拾起来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朱敕没急着赶路,而是再次呼出面板:

【姓名:朱敕<韬光养晦>】

【道侣:无,(可用契约15张)。】

【继承修为:无】

【武道,未入品。功法:【抱犊童子功】,……】

【儒道:未入品。功法:……】

【其它:醒脑图『修炼图』(未入门)】

原本“逆水行舟”的词条此时已经换上了“韬光养晦”。

这代表,朱敕的儒道修为,取得些许进步。

觉醒记忆两年,朱敕虽然坐困于孤村,身边村民大多数是刚入九品的武夫,几乎接触不到佛、道、仙方面的人士。

但是儒道和武道方面,也总结出许多有用的心得。

当下这个世界,儒道的修行方式,理解起来很容易。

那就是多读书。特别要多读四书五经,以先辈大儒的行为当操典,做事待人。

如此就能获得儒道的文气提升。

而文气是儒修的根本,几乎等同于法力对修士一般重要。

朱敕每回通过词条获得的文气数量其实并不大,也就相当于花一两个小时读一卷四书五经获得的文气。

但朱敕觉得面板上的词条这么换来换去,一定还有其它的秘密自己并没有发现。

让他猜的话,倒有点像前世,集什么福字碎片,最后合成领奖。

目前他已经集成了逆水行舟、韬光养晦、洁身自好、谦虚谨慎等十几个评价,就是一直没摸到把这些碎片合成的门道。

他曾听老师刘夫子说过,儒道进阶需要参加官府的科举,过了府试成为秀才,就入了九品。

或许,参加考试之后,才能把这些碎片合成。

可是他现在离开村子走不出三百里,就得往回跑,考个屁的试。

不能科举,儒道短时间内无法进阶,但,这并不代表它没有用。

相反,儒道的文气对朱敕来说至关重要。

因为,文气可以格物!

简单说,文气可以成为测量工具,称重、计时、算体积、测速、估距离、找方向……,甚至能够观测和研究自身!

比如朱敕,他使用文气就能准确地知道自己现在距离村子63.62公里。

当前时间是早八点二十。

自身体重133斤,力量237公斤,百米速度10秒,心率56次/分……

他所修习的主修的武道功法,【抱犊童子功】:力量95/100,体质92/100,速度87/100。

目前身体状态良好,力量、体质、速度距离完全状态的相差不大。

这全都是源于他拥有将近七十注的儒道文气,随时供他使用,才取得这样的修行便利。

若是他愿意多花点心思,他还可以用文气再制造出一个身体数据的面板,除了暂时不能加点,其它功能都能实现。

但朱敕平时并不敢过于挥霍他的文气。

文气和力气不同,力气没了吃饱点多休息就能恢复,文气却是财富,花掉用掉就没了,需要重新去赚。而且还不能钱生钱。

朱敕修习儒道也有八年多了,每天读书还算勤奋,获得的文气也才一百初头,三分之一都用掉,攒下来七十注,挺不容易。

“也不知道那些大儒,每天用不用吃饭。”

朱敕轻叹了一口气,抖了抖身上的灰,也踏上了返回老榆堡的路。

其实,老榆堡在偏南方向,刘子翼和马伯兴两个家伙先前迎着西北风,堵到朱敕跟前就是故意找茬。

刘子翼自做聪明,想让朱敕在马盈盈面前出丑,但他却忘了一点。

马盈盈是女孩,面皮薄。截了人家猎物,又到人家脸前耀武扬威,这事她可做不出来,所以就等在沙丘后边没有露面。

听到刘子翼无理又猖狂,她实在憋不住,这才站出来呵斥的。

“朱敕没跟咱们一起走,心中定然是不痛快。”

“等下回了村,就把猎物分他一些吧。”

马盈盈行到半途,突然说道。

“凭什么啊!”刘子翼和马伯兴几乎异口同声反对。

“你们说凭什么?朱敕哪次打到猎,没有给我家送肉,没给你家送肉?”

“那怎能一样!朱敕给村长家送肉,是按规矩上贡,给我家送肉,因为我父亲是他恩师,按规矩,他要尊师重道。”

“他是遵守规矩的好人,你们俩个不守道义占了人家的便宜,还这么心安理得。

行吧,你们用不义手段得来的这些猎物,我不吃便是。”

马盈盈冷冷扔下一句话,干脆不理两人,撒开腿跑了。

刘子翼和马伯兴二人连声呼喊也叫不住她,只得大叫,“我们分还不行吗!”

马盈盈这才缓缓站住脚,露出笑容,“不许再骗我。”

——

天刚过午,日头没精打彩地悬在头顶。

朱敕肩膀上扛着一块大石头,咚的一声扔到村口,砸起一大片烟尘。

不远处土地庙前,十几个村民从庙里每个人领了一个观音土做成的饼子,正蹲在门口一点点的啃着。

打不到猎,借不到粮,家里断了顿的人家,只能到土地庙吃这种不花钱的饼子。

能顶饿,至少十天半个月都死不了。

朱敕低着头一直走,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瞧不起谁,只是有点怕,怕跟这些人的眼神对视。

大家都是深陷苦海的溺水者。

你有一块木板,他们没有,你不分给他们算不算见死不救?

朱敕只能选择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