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为自由者,皆为奴隶。”
马丁在椅子上动了动身子,环顾四周,满屋的椅子上都坐满了人。不像马丁,他们都是隆装出席,他们大多都穿着黑色的商务西装和裁缝定制的夹克。他把衬衫拉下去了一点,遮住从裤子里露出来的内裤,看向了演讲者,一个将面容藏在黑色帽兜里的高大男人。他每说一句话都做出一个一个尖锐的手势来强调他的观点。马丁几乎忽略了这个演讲,他更在意自己是如何来到这的。
“力量无法支配自由,金钱无法支配自由。人道和奴隶制是不可分割的两个概念。”
他来到这多久了?一个小时,最多两个小时。别的事都是模糊的一片。他好像记得他说带着一个文件走进这个房间的。但是记忆如流体一般,每次他认为他想到了某个重要的细节,记忆都会从他的手指之间溜走,然后变成了另一种样子。他想问问隔壁那个男的,但是和其他人一样,他正在忙着往记事本上记笔记,马丁还是没人理。然后他拿起了铅笔,涂鸦出了一个裸女,然后又把铅笔放了回去。演讲者的话语流过他的耳朵。
“主与仆之间的不同,就是人与兽之间的裂隙。”
一段记忆始终在他的脑中回旋。是一个女人把他带到这里来的。他很确定,她是金发(好像吧),他们是在图书馆遇见的(可能性很高但是不确定)。他也不记得他们到底说没说话,但是如果他们的确说了话,他确定他们会打得火热。她是那么的聪明、幽默,知识渊博。但是他们到底说没说话?记忆又变了一个模样。现在他只记得他一直在远远地看着她。她的美让人触不可及,然后她就走了,他跟了上去,想鼓起勇气去要她的电话号码。
“但是虽然兽不可能变成人,但仆总是妄想成为主。”
屋子里的人变少了,有些椅子已经空了。他没看见有人走,但他之前并没有集中精力去观察。他们的椅子上只留下了笔和记事本,但人却不见了。他正好看到三个小人进来,然后把笔和记事本也收走了。演讲者又开始讲话了。
“妄想不等于实践,只有少数人愿意进行彻底的转变。”
三个小人走了。马丁用铅笔敲打着记事本,模仿出砸碎南瓜的声音。在一个女人睡着后,他也睡着了。他做了许多噩梦。梦中全是飞行和坠落。他在空中翱翔,飞行,触摸到天堂,又跌落于凡尘。他醒了,她正在做早餐。然后记忆又变成了流体,不知为何他来到了这个地方,来听兜帽男的无聊演讲。
“但是我们相信你。”
他特么在这里干啥?这都是什么鬼事情?那些穿着该死的商务西装,忙着记笔记的人,他们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肯定知道。只有他一个人被遗弃在了状况外,摸不着头脑。演讲者还在演讲,像漏水的厕所一样,把屎喷得到处都是。又有四个人不见了,更多人出现了,占据了那些人的纸笔和座位。他们通过了?他们去哪了?他拍了拍邻桌男人的肩膀。没反应,他又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说“打扰一下,”没有回应。他又大声说了一遍,那个男人一直都在挠笔记本上的笔记,他踢了一下哪个男人的椅子。
“你就是能从仆人中崛起,成为主人的那种人。”
又一段记忆浮现,早饭后她提出要载他回家。在车上,他开始觉得疲劳。她一直在大谈哲学,讲述着人只是受宇宙支配的木偶。所有人都是无数我们无法掌控之事的奴隶。自由意志对我们来说只是个神话。他质疑她的说法,她笑了笑,然后让他好好睡觉。然后就是一片黑暗,然后兜帽男又开始说话了。
“我相信你,马丁。”
他抬起头,所有椅子都空了。演讲者就在他的面前,他们的脸之间只隔了几英尺。在兜帽的掩护下,马丁觉得他在笑。
“他们是懦夫,他们早已放弃。”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你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他们是么时候走的?
“有一瞬间我认为我们要失去你了,你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干得好。我并不会对一个奴隶有如此希望。”
马丁终于说出了那句话“我不是奴隶。”
那个笑容绽开了,“真是一件奇事。”
“让我走。”
“看着我的眼睛。”
两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出现在男人的黑帽兜里。它们上下快速摆动着,马丁不禁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它们变大。它们吞没了黑暗,黑暗溢出其外,开始渗入到房间之外。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它吸引住了。他的身体嗡嗡作响,感觉到光进入他的身体。它穿过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它扭曲了他的大脑,他能感觉到他的思想被拔除了。光,他只能看着那光。它是美丽的,光明中具有真理。这是一个快乐的地方,他可以逃避一切。它会引导他。它会培养他。如果他能到达光的中心,他就安全了。他将重生。一只手伸了出来。他盲目地在光中摸索,感觉到触碰的东西湿热潮湿。他把手伸得更远,东西又移开了。光几乎完全吞下了他。如果是这样,他知道,那将是永远的,他永远都出不来了。但他想出来吗?光线越来越近。他的身体正在收缩。湿漉漉的东西又从他的手边溜走。他知道如果他能抓住它,他就会被放走。又有一次,他猛扑过去,手紧闭着。它被他握在的手中,无法挣脱。接着,他皮肤下的嗡嗡声开始消退,光线又回到了那个人身上。马丁往下看。他的手上有一个黑色的标记,一条蛇缠绕在一个苹果上。
“现在你明白了吗?”男人问道。
“我不知道,”马丁说
“嗯,给自己一点时间。你最后会明白一切的。你离成为主人还很远,但是你很快就能成为主人了。现在,你有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什么事?”
男人转身离开。“你再也不是奴隶中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