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要杀你一次，再杀你一次

柔县的夜色下，前后两道身影闪过。

彦北榨干了身体最后的力气催动“逍遥”身法，勉强甩掉了王左尧，他抢先一步回到了衙门。

这祭坛上的一切没人动，刚好，这就是完成“凶礼”的条件。

国之大事，在祭在戎。

祭祀这仪式，说来庄重，但过程也简单，总体就是个调动“人望”的过程。说来，就有些像是“祝祷”，只不过二者祈求对象不一样罢了。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周遭什么也看不清。

柔县并无万家灯火，能驱散这黑暗的手段只有月光；在这祭坛上，只剩下夜色在寂静中流转。

彦北停下脚步，从县衙火塘中拿出火把，扔向柴堆。

这供桌上的三牲已经凉透了，烟雾熏烤。

这烟雾肆意蔓延的，如同众生之殇，在月色中格外醒目。透过这些烟气，彦北感受到了那一丝哀伤的情绪。

这种情绪曾经出现过，那是在琼山县，水患带走了他的子民！

他并不是没有努力过，而是这些努力被人轻易所践踏了，模拟主角在那场葬礼上宣誓，他要为这些人复仇。

当时，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如同在仇恨深渊中溺亡之人，抓住了唯一的稻草。

柔县之中，也有这样的情绪吗？

答案是当然的！

那些终日俯首的黔首们，他们确实知道的信息有限，但是他们不傻。

他们知道，在这柔县中好像有一种诅咒，只要每过上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消失。消失之人或许是亲朋、或许是家人，总之在这些人消失后，找不到任何踪迹。

他们怎么能不愤怒呀！但是，光是为了糊口的农家事，就已经榨干了他们全部的精力，所以他们改变不了任何事。

彦北抓住了这些无奈，这些愤怒！他和这些人感同身受。

那一刻，他双眼微张、血丝密布。

凶礼，礼成！

……

在周府衙门火焰被点燃之前，王左尧正懊恼不已。

他没想到在夜色之下，他居然把人给跟丢了。

王左尧想杀彦北灭口，这是毋庸置疑的！

柔县“人口贸易”的事情实在是牵涉太大，若真是闹起来，捅到了郡里，压根就没法收场！

所以，这彦北必须死。

但现在尴尬的是，王左尧找不到人了！

不过，他这份愧疚并没有持续太久。

呼——

随着祭坛上柴火被点燃，火光在夜色中绽放，如同启明星一样耀眼，原本因夜色而迷失的王左尧，也察觉到了此处，他脸上的神色很快从自责变成了恼怒。

这怒气中又有了些许得意：

“是那个人？如此挑衅，好好好！”

王左尧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火光赶了过去。

过一会儿他到了现场，彦北站在熊熊燃烧的祭坛上。

王左尧看着彦北，彦北也看向了他。

彦北声音在烟气缥缈中朦胧，他呢喃着：“你和那个人好像呀！”

王左尧奇怪：“谁？”

彦北口中说的自然是模拟世界中的徐浅。

因为这两个人干了差不多的事情。

他们同样是为了一己私利，罔顾他人性命；同样是高高在上，将他人视作蝼蚁；同样是该死的乌龟壳，根本无法攻破。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彦北看着王左尧，脸上展现出些许得意的笑容：“像些好呀！像些好！”

他目前线上还打不过那徐浅，线下还对付不了你一个王左尧嘛？

下一刻，长剑出鞘。

噌——

金器撞击之声，在这夜空之下炸响，扰得入梦之人一惊。

彦北不一样了。

“凶礼”的加成是全面性的提升，在挥出这一剑的时候，彦北手中那一剑已然强了数倍。

王左尧刹那间感觉到了生命的威胁，他不敢托大，提刀阻挡。

嘭——

在双方刀刃撞击的那一刻，王左尧明显感觉到了二人的差距。

他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向彦北，他质问：“该死的！你为什么强了这么多？你明明没有入先天呀！”

彦北再次蓄力，又是一剑怼在其面门之上。

他回答：“的确，我没入先天，但谁说不能以力破法。”

“与其关心我，你倒不如看看你自己吧……”

咔嚓——

王左尧思绪抽回，好像是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不对！是他身上那层罩在面上的“北辰”大阵。

的确，他通过“祝祷”换来的力量确实远超了凡俗之力，但这力量是有限的。

如今这一切都正在被暴力所撕碎！

咔嚓——

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彦北又是奋力一击，王左尧没跟上这攻击节奏，这一剑结结实实落在了体表。

那一刻，“北辰”大阵的金光瞬间密布裂纹，如同蛛网。

这东西要裂开了！要破碎了！

王左尧那一刻怕了，他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这般害怕的心绪，他看向彦北，唇齿之间都在打颤：

“妖，你是大妖！你根本不是我能对付的。”

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他转身就想跑。

但彦北怎么可能放过他。

彦北笑着，声音带着情绪的压迫和愤怒到极致的冷静：

“我要杀你一次，再杀你一次。”

“妖！你是妖！”

王左尧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像是蠕虫一样，朝着目的不明的地方攀爬。

明明他还有一战之力的，但他现在就像个被吓哭的孩子。

一剑，一剑，又是一剑。

彦北像疯了一般劈砍而下。

“北辰”大阵的力量支撑防护已经是用尽全力了，根本没有力气来得及逃跑，王左尧此刻已经乱了方寸。

终于，彦北手中挥出了最后一剑。

这一剑，是《齐物剑法》大成；

这一剑，是“凶礼”可怕的加持；

这一剑，包含了柔县之人的不甘和愤怒。

嘭——

那一瞬，“北辰”大阵，也就是王左尧所得意的护体罡气，彻底破碎。

没有了这力量的保护，结果没有任何意外。

伴随着那一剑的余波，王左尧的头颅在月下飞舞。

“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终究什么也不是！”

完成这一切，彦北感叹，随后就他瘫坐在地，向后倒去，身体如同一摊烂泥。

如果王左尧冷静一点，他就能发现，彦北的体力早就已经到极限了；如果他能再坚持一会，说不定就可以反杀。

但是死人没有后悔的机会。

王左尧太得意了，他从欢声笑语，到沉默不语，再到胡言乱语，最后森森鬼语，这一切变化都是来得那么迅速。

【杀死王左尧（身份：除魔司斩妖师）（九境中阶）】

【获得模拟点数：+20】

系统音落。

咚咚——

远处传来了些许脚步声，彦北侧眼看去，他原本还紧张起来的心思，彻底放松了。

来人是墨卿和墨子熊。

墨子熊抢先过去，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杀了这斩妖师？”

墨卿走向彦北，确认彦北身上的血迹全都来自敌人的时候，才勉强松了口气，她思绪转得极快，一下有了定论：

“彦大哥，抱歉！最开始我师兄妹没想到这件事情的牵连会这么大！”

“如果‘人口贸易’的事情真的牵涉到除魔司，那么我们必须回去通知师门，由师尊汇报给郡守。”

彦北笑了笑，他正想回答对方。

但是一股无法阻挡的虚弱感将他吞没，这是“凶礼”的后遗症。

彦北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