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要事要亲禀圣上,安敢拦我!”
几名太监只能用身躯挡在殿门前,委屈道:“皇后有令,除了大将军和几位常侍大人,这些天都不能面圣,您也别为难我们。”
“哼!天子尚在,一介妇人竟敢独断专权,好!好啊!”
大殿之内,一道虚弱声传来。
“是…何人?”
“陛下,臣盖勋!”
“让他进来。”
“是。”
几名太监在得到旨意后便让开了路,就算盖勋要硬闯过去,他们也不会拼命阻拦。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刘宏的身体状况,阅兵之时好似回光返照般,这才过了几天,情况每日愈下,导致何氏说的话分量极重。
不少人得知消息,对大将军何进的阿谀奉承比以往更甚。
大家都知道,尚未及冠的太子刘辩,手中压根没有半点权力,往后便是他的舅舅和母亲大权在握。
“咳…咳…爱卿有何急事?”
刘宏自从病情加重后饮食极少,脸庞消瘦许多。
盖勋见到这副模样,顷刻间,眼眶湿润,哽咽道:“陛下,臣……不该此时前来,可辽西战事十万火急。”
刘宏苦笑道:“朕还没驾崩呢,不要如此期期艾艾的,于小女子般的作态。”
盖勋抬起手,用衣袍擦拭泪水,酝酿好情绪道:“陛下,骑都尉公孙瓒大败张纯后孤军升入,被围困于管子城中,已近两月,西园别部司马赵瑾托臣亲禀陛下,愿率军前往解围。”
刘宏虽然病入膏肓,但是大脑还是清醒的,笑道:“他倒是有心,你觉得该怎么办!”
“臣以为赵瑾年少不同于那些世家豪门之子,有一腔报国之心,况且先前平反有功,以三千不到的人马大败数倍的乱贼,算不上非常耀眼的战绩,可也算是有些资历,此次也只是支援公孙瓒所部,解辽西之围,臣认为他可以胜任。”
“嗯,你所想便是朕所想,朕准了,盖卿觉得他该领多少人马奔赴辽西?”
“臣并未有私心,想必陛下早已将武帝与冠军侯的事例谨记于心,赵瑾虽比不上冠军侯,可也是块宝玉,且需要雕琢,这也是陛下赐其子煜的原因。”
“盖卿所言有理!”
刘宏觉得盖勋用汉武帝和冠军侯事例来说明,觉得脸上很有面子,虽然知道自己所作所为远远配不上,但哪位皇帝不喜欢后人对自己风评好些呢。
如果赵瑾立下大功,史书上便会记载刘宏用人之高明,就算是败了又如何?
他明白自己的时日无多了,胜与败所带的收益在天平之中开始倾斜。
刘宏当然不只是为了自己考虑,在他目前对赵瑾的印象,绝对是个文武双全并十分可靠的大才,何家的权势让他不得不选择长子刘辩。
他恨,恨自己没能早些拉起另一个大族,也绝不会落得个这般下场,每当闭上眼,都能想到刘辩在何氏何进的驱使下不得不丧失天子的威仪。
都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因为讨厌或者喜欢就会产生偏爱,可能在平常人家会因为哪个孩子更优秀,或者更成功而偏袒。
帝王家是如此吗?外戚干政的情况自吕家开始,断断续续都还在不断的发生,盖勋刚才不只是在说霍去病的事迹,也是在旁敲侧击的提醒刘宏,卫家和何家到今日有什么区别吗?
他不止一次透露风声要将废储立幼,并不是非常偏爱刘协,而是何家的权势自己已经撼动不了了,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培养新的势力,做过最大的反抗也就是设立西园军,任大宦官蹇硕为统领。
在外人看来一支军队交给阉人来统率,本身就是一件逆天之事,但是真正有能力的文官武将,无不是在何进的麾下,哪怕是四世三公的袁家亦是如此。
也就只有皇甫嵩和卢植等人,可惜啊,为了一己私欲,刘宏注定不会重用这些对自己任何享乐都要进行束缚的忠臣。
他也不会因为这些人大不敬而赐死,让他们罢官回乡便是了。
不知是想过了头,还是怎的,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呐喊声。
“陛下…陛下?陛下!”
迷糊的大脑又清醒过来。
“说到哪了?”
盖勋又将先前的提议再诉说一遍。
“臣以为让赵瑾率本部人马,再加配上三千士卒,达五千人马,陛下觉得如何?”
“五千?会不会太少了?”
刘宏其实想拨给赵瑾一万人马,但是知道这是行不通的,城内的北军禁军还有西园军都是不能动的,要调也只能从何进各个麾下中调三千人马,这应该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那便如此吧,对了,朕还未赏赐与他,如今又要领命出征,将其封为骑都尉,带上他的本部人马,今日便从西园军中独立出去。”
“这……陛。”
刘宏抬起手掌,示意盖勋不要再劝,哪怕赏大于功,给朝中或地方外的年轻官员看看,只要忠君爱国,做出些功绩出来,一样前途似锦。
“是,臣这就去办。”
刘宏不想多言,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则是又躺在真丝软枕之上,他突然笑了一下。
自己想要提拔官员,甚至不如何进等人,皆是任人唯亲,凭喜好,而不看能力,这样的人,朗朗天下,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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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盖大人办成了,弟明日便要出发。”
赵融丝毫不在意的回道:“你走后,我还得改日登门道谢他,你可知如今朝中是何局势?”
“弟是否没有猜错,若是我亲自去,怕是要被拒于宫门之外了,现在这群宦官瞧不上那些“小财”只知绝不能让我投靠在大将军麾下,能少一个敌人是一个。”
“知道就好,快去做些准备吧,明日就走了。”
赵融看着渐黑的天色,催促道。
“哪有这么着急,况且我的行李就那么点东西。”
“天天丢三落四的,记得你小时候少了个小物件在院子里东找西找的。”
赵瑾最受不了打这些回忆牌了,打算先溜了。
谁知赵融叹了口气,说道:“明日我便不送你了,去吧!”
这让赵瑾想到了一句诗,口中低声喃喃道。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