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未亮,赵瑾不同于往常,早早的就起身洗漱做着准备。
随着那熟悉的鸡鸣声响起,时间也开始快速的流逝。
赵瑾来到大堂吃早食,自己的兄长和嫂嫂也不同以往,喝着粥,沉默不语。
最终还是方氏打破这样的气氛,说道:“马上要入冬了,嫂嫂给你缝了两件棉衣,走的时候记得带着。”
“嗯。”
赵凌月向方氏吐槽道:“娘,今天的酱菜怎么这么咸!”
“不爱吃就别吃,但是今日也不许吃糕点。”
“啊?”
赵凌月只能苦巴巴的将夹到碗里的酱菜配着粥一起咽下去。
赵瑾只在一旁看着,这顿早饭细嚼慢咽的吃完,他不是矫情造作的人,可是想到京城发生动乱,自己又不在身旁,心情十分忐忑不安。
虽然他是穿越者,按理说跟这一世的亲人没有情感上的困扰,可是从回京以来,赵瑾能感受到赵融夫妇二人对自己的照顾,与所说的儿时一样。
可能赵融刚刚大婚不久,父母相继离世后,是他把赵瑾拉扯大的,且有句话叫做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在一个单亲家庭或是父母常常不伴在身边的时候,兄弟姐妹间的感情变得尤为重要。
“我吃饱了,兄长嫂嫂慢用。”
赵瑾内心惭愧,不敢直视二人,只能转身走出大堂,继续收拾行李。、
“娘,你的鼻涕掉到碗里了。”
“你这丫头。”
赵融挨了近些,抱紧了方氏,安生慰道:“好了,他又不是第一次领兵出征了,孩子大了,终归是留不住的。”
“可…先前瑾儿去那穷山恶水的地方我便劝他,回来的时候背上好几道疤痕,看的我心惊肉跳,而且整个人都变了,晒黑了许多,你还记得他小时候白白胖胖的模样吗?”
“当然记得,不过生为男儿,迟早要独当一面,顶天立地,你啊,就是宠溺过头了,看看他现在如此不懂得自谦。”
“你还怪我。”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方氏也破涕为笑,擦干了湿润的眼眶。
一旁赵凌月已经吃了第三碗粥了,而且将齁咸的酱菜一“饮”而尽。
“娘,我今天可以多吃两个髓饼吗?”
髓饼是用动物的骨髓和蜂蜜制成,口感十分独特,且甜而不腻,赵凌月每天都要吃上一块,可是方氏却为了保护她的口腔健康,必须少吃,甚至不允许吃一点。
只有赵凌月不闹腾的时候,为了奖励她才能吃的到。
古代的大家闺秀,若是因为贪嘴变得“丰满”或是导致犬牙交错的样貌,那是极为损家族声誉且不利于世家之间联姻结盟,你可以不漂亮,但是不能长得太“独特”。
方氏一改往常的严厉,吩咐婢女拿来两块髓饼,并嘱咐赵凌月吃完要用茶水漱口。
“知道了!”
“慢点!”
等到她拿着两个跟自己半个脸大的糖饼快步走出大堂后,方氏才发现盛粥的竹桶内已经一干二净。
“这孩子,平时最不喜吃粥,怎吃的如此之多。”
赵融看破不说破,怕又挑起方氏那根易伤感的心弦,随即笑道:“凌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正好,吃的多了些正常。”
因为离别之际,夫妻二人久违的相拥,旭日东升,阳光照进堂屋内,冰冷的心仿佛在此刻被孵化了一般,不再那么多愁善感。
有时,当一个人受到挫折的时候,第一时间感受到的痛苦足以击穿意志,但人生没有回头路,一路向前,悲痛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冲淡。
~~
此时,不同于赵瑾两人,远在天边的江州城中,一位佳人也同样坐于堂中,眼中透着担忧。
“师傅,不是说他用不了多久后就会回江州吗?怎么又要跑到辽西去?”
吴普的状态还是很好,没有因为一座城池和一座矿山的事务受到太大的影响,平日里没有什么大事,小事却非常多。
好在先前府衙的官员都依然留任在岗位上,赵瑾只撤换掉了与谭家关系匪浅的官员。
根据赵瑾的来信,前些日子那批运送甲胄器械的商队回来后,吴普得知他要前往北方与乌桓作战。
不知李柔从哪里得知消息,自己明明刻意嘱咐众人闭紧口风,没想到被这妮子打探到了。
“身不由己罢了,等着吧,他这般的人,不会食言,早晚会回来的。”
“嗯。”
李柔只能继续克制内心的思念,尽量不影响到自己。
“对了,为师让你教那些士卒的医术的进展如何了?”
“大部分处理伤口,一些简易的外伤药也懂得制作了。”
“做的不错,没想到你倒是比为师更会传授弟子。”
“师傅说笑了。”
吴普安排李柔按照赵瑾信上所说,训练一批能跟随军队深入恶劣环境下的军医,虽然暂时派不上用场,但是却十分必要。
就拿这西蜀蛮夷为例,众山环绕,毒蛇害虫层出不穷,要是没有向导或是军医,光是行军的减员就已经非常多了,所以非常需要一些懂得些医术却又不精的人,为伤者和不适者保驾护航。
李柔收拾碗筷后,与他知会一声。
“师傅,我去校场了。”
“去吧。”
吴普看着少女日渐长大,如今更是出水芙蓉,貌美如花,这城中好几位家境优渥的公子哥上门提亲,有些人还动手动脚,每日李柔上街出行,他都要派一队人跟在她身边。
好在近几日都在军中传授医术,让他安心不少。
不同于之前行走世间,阅遍人间疾苦,上了年纪后,在一个地方一旦待久了,就越难舍得离开。
吴普似乎都已经回忆不起家乡的样子,乡亲们是生是死。
他抛开杂念,起身往矿山走去,衣袖中塞着一沓厚厚的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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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哥!”
赵瑾此时正在屋中收拾着行李,还有嫂嫂给他亲手缝制的棉衣,在那日扬名之后,给赵府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棉衣的触感很柔顺,他小心翼翼的折好,然后塞进包袱。
过了好一会才平整的装进去,包袱被撑的涨涨的,其实他本身是没有什么行李的,对于生活上的有什么用什么,从来不矫情。
赵凌月正快步跑来,跨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啊!”吃痛大声喊道。
赵瑾连忙将她扶起来,好在没有伤口,只是额头上肿起来了一块。
双手轻轻揉了揉肿包,责问道:“跑这么快干嘛。”
小女孩眼泪滴滴流下来,她左手中的髓糕掉在地上被弄脏,且已经不成形状了,里面的蜂蜜都在缓缓的流下来。
赵凌月只好将右手的髓糕递过去。
“给你。”
赵瑾知道她的好意,不忍心再说她,当即捡起地上的髓糕吹了吹,一口吞了下去。
随后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我走了之后,别再这么顽皮了,记得听兄长和嫂嫂的话。”
“我一定听大哥的,别忘了你说好的,要教我兵法。”
“兵你个头,赶紧拿丝帕敷敷你的头吧!”
“我不管,你明明答应我的。”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