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青山依旧

看着眼前的景象，李恽面露满意之色。

在经过一番准备后，李恽带着李辉、李瑄以及百余名亲兵准备乘船进入河湟谷地。

不是李恽不愿意多带人，而是没有办法多带。

这河湟之地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船，他们所乘坐的船，但其实就是后世的羊皮伐子。

一路上众人都是十分警惕，因为这河湟之地虽然是汉地，但仍然时不时会有吐谷浑人甚至吐蕃人出入。

就连李恽专门找来的向导神色也是颇为紧张。

又行了一段时间，前方出现一条沟壑纵横的河谷。

“湟谷到了。”

向导有些激动地站立起来，这里在高宗年间有许多汉人在此耕种生活，据说这里也曾经是他的祖地。

可惜武周时期河湟谷底被吐蕃占领，原本生活在此地的汉人大部分被掠去吐蕃为奴，其余人也逃往了外地。

李恽此时也站了起来，“这就是湟谷？”

“此地正是湟谷！”向导难掩心中的激动。

李祎点了点头，打量着四周，根据记载，这湟谷在汉时就是当时的金城郡的核心。

沿着它往上游走，便能进入后世青海省的地界，并能一直走到西宁。

一行人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西，到了湟峡附近这才登上了岸。

“将军，前面就是金城郡故地了！”

众人抬眼望去，却见此处颇为肥沃，一片草长莺飞景象。

到处都有各种各样的树木，时不时还能见到羚羊和黄羊。

远处一条条支流将黄土分割开来，两岸分布着不少残垣断壁。

可以看出这里曾经也是一处富足之地。

又往前行了三四里，一座残破的土城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恽叹息一声，“那就是汉时的金城吧！”

“正是！”

李恽点了点头，把注意力转向了周围，环顾四周之后，他蹲下身，抓起了一把泥土。

他发现此地的土地确实颇为肥沃，他心中想道，“难怪这小小的地方在后世能够养活大半个青海省的人口。”

“《汉书》言，羌中皆苦，唯利河湟，古人诚不欺我！”

看着这向西延伸的河谷，李恽暗道：“难怪当年的羌人各部削尖了脑袋想要回到这了，大汉要在此设金城郡……”

可惜这一切都被雨打风吹去，昔日的羌人、月氏人和大汉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一路向西，到了傍晚时分，又一座残破的小城出现在众人眼前。

根据李恽查到的资料，这小城就是汉时的允吾县县城，此地也就是李恽此行的目的地。

这允吾县城非常小，其城周长也不超过两里，卧在湟水河谷中，不过其位置却是颇为重要，这允吾城就如同一根钉子一样钉在了河谷之中，控制了此城就控制了整个河湟之地。

“李瑄，尔观此城如何？”

李瑄道：“此城正当要冲，只要此城不失，整个河湟之地皆无忧……”

“诸君，某意重筑此城，诸君以为如何？”

李辉支持道：“郎君好眼光……”

其余众人也纷纷出言赞同。

李瑄此时出言道：“郎君，欲在此地驻军屯垦怕是吐蕃人不会放任不管！”

李恽闻言面色凝重的看向西面，“那就让吐蕃人来好了……”

李辉也叫嚷道：“乃公的战刀已经许久没有饮吐蕃人的血了！”

李瑄点了点，没有再言，只是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横刀。

如今既有山川险要之地，又有足以养活自己的沃野，众人皆有心大干一番。

很快李恽就放出将迁徙鄯州府兵入河湟谷地的消息。

……

“大郎何故如此忧愁！”

青山村中，一名村民向蹲在自己门口叹息的男子问道。

那被唤作“大郎”的男子名叫赵广汉其家正是府兵军户，他也是村中最好的猎人，曾经独自猎杀过数只猛虎。

他抬头看了一眼询问的村民，“是广博啊，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今日没什么活，就早些回来了……”

“对了我听说新来的折冲都尉要求府中军户全数搬迁至河湟屯垦，不知此事当真不当真？”

赵广汉叹息一声，“我正为此忧愁呢……”

“你也知道我这一家老小的，若是搬去湟谷，这家中生计……”

“大郎也不必忧愁，这不是还没有正式下令嘛，说不定只是谣言……”

“再说了，河湟那一块其实也是好地方，若是真的能开垦出来，也是良田……说不定还要给你们分田呢！”

“唉，但愿如此吧！”

……

因为此事而忧愁的可不止赵广汉一个人。

整个鄯州都对此事议论纷纷，许多府兵都担心迁往河湟后的生计问题。

消息报到李恽处，李恽并没有担心，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天宝五载七月十二，李恽正式发布了迁徙府兵军户入河湟屯田的命令。

此命令一下，整个陇右都是一片哗然。

就连哥舒翰也发文询问此事，李恽也回信做了说明。

哥舒翰最后还是对李恽表示了支持。

王忠嗣也派人给李恽送来了一批农具，耕牛和种子。

因为担心吐蕃会来袭击，还给李恽派来了一百二十余骑骑兵。

镇西军使见了王忠嗣的态度，也向李恽提供了一批军械。

……

这日赵广汉一大早就带着自己猎的猎物前往县城售卖。

走到县城门口是时，就见有许多人围在了亭子前。

他看了人群两眼，并没有在意提着猎物就要入城。

“大郎，赵大郎！”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王二，你今日也入城？”

“大郎恭喜你了！”

王二说着话，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赵广汉顿时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王二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赵广汉还不知道情况。

他上前一步拉着赵广汉就往亭子走去。

两人皆是壮汉，众人见状纷纷退了一些，给两人让开了一条路。

“你看看，折冲府命令下来了，徙军户入湟中屯田……”

赵广汉闻言心中一紧，当下就急切的向亭子上看去。

果然入眼就看到了亭上张贴的折冲府屯田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