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杀死那个勇者

“李察城主，您也知道，这是神灵之间的交流，我们只是个跑腿的，没有恶意。”

布特感觉有点糟糕，李察肯定要深究自己和米凯尔为什么能越过所有守卫来到第九层迷宫。

但关键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圣灵的神谕里说了，跟着米凯尔走，就这么简单。

至于米凯尔是个什么东西，那得问圣灵！

“布特，我不为难你。”李察解除了布特身上的群星重压，准许他扶着石柱站起身。

地下城和教会这十年关系能如此良好也多亏了布特的左右斡旋，李察对他的观感还不错。

李察的关注重点在米凯尔。

以李察的猜测来说，勇者们似乎多多少少带点常人没有的特殊手段。

比如刚刚被自己放掉的塔尔，根据神灵往常的手段和习性，他复活后的天赋应该和火兰花有关。

至于眼前的米凯尔，李察已经意识到他的能力和所谓幻术、预言、认知干扰没有任何关系，就是很单纯的运气好。

在米凯尔带着布特从内城旅馆踏出的一瞬间，可以崩溃一切概率的幸运就开始起作用。

不过在李察的特意关注下，他的一切也都无所遁形。

理论上来说，地下城的密探具有良好的职业素养，监视目标时永远会保证两个人的目光落在目标身上，但在换班时也偶有例外。

今日监视勇者的人是安洛儿和她的下属，她们换班时状态极差，身上带有不少伤痕，安洛儿本人的左手手指更是全部骨折。

碰巧上一班的密探和安洛儿有仇，她们见到对方都轻蔑别过眼神，导致有一瞬间失去了米凯尔的身影。

而更巧合的是，暗中布置的几名更高阶密探也因为各种各样奇怪但无法指责的原因错开了投向米凯尔的目光。

于是这座精心布置的视线囚笼在所有人的视野盲区中被米凯尔打开了口子。

他带着布特走出旅馆踏上街道时，没有任何密探注意到。

等密探们反应过来时，却再也无法找寻他们的踪迹，像是隐身了一样。

这一诡异状况涉及到了落月地下城的核心理论。

因为地下城是一座极度特殊的魔法建筑，地砖城墙上构成防御的超大型迷锁法阵是由密密麻麻的小型魔法阵构成。

也就代表着在古老魔法帝国时期，落月的建造阶段，至少有上万的法师参与了这些小型阵法的绘制。

显然，法师们的想法总不相同，绘制法阵的风格就算一再严令使用统一格式也有巨大差别。

而法阵与法阵之间的连接又是由另一名法师的全新法阵达成。

再加上落月本就是实验性质的跨时代浮空城，当时的法师们可以说是什么新锐的魔法理论全部用上了，许多魔法阵其实完全没有进行过实战测验。

这直接导致由几十万个魔法阵联合而成的迷锁的底层魔法结构复杂到了极点，神灵来了都直呼看不懂。

一位曾经的传奇大法师更是锐评道：落月迷锁的本质就是一座大粪构成的山，虽然臭不可闻，但也确实是一座山，能起到山应有的所有功效甚至还多，比如恶心维护它的法师。

显然就算是辉煌的古老魔法帝国也逃脱不了草台班子的本质，总之秉持着能用就不动的原则，落月的大迷锁就这么凑凑合合地建成了。

后续运行中数不清的差错经过细致检验也已经修复了七七八八，但总是有那么一两个顽疾让传奇法师都无可奈何。

比如经典的“随机区位隐身且感知法阵失效”问题，它在之后甚至成为了魔法帝国末期最无解的终极课题之一。

因为无尽魔法阵交错运行的不可知原因，法师们其实根本不知道迷锁是如何运转的。

他们更不明白为什么落月城某一个随机区位总会被施加六环【隐身术】且刚好成为无数个感知法阵一瞬间的盲区。

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有一名新加入的迷锁法师提出直接删除掉迷锁中负责隐身的那一个小型魔法阵，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在所有老油条们连连称赞和怂恿中，那名年轻法师找到了几十万魔法阵中唯一的隐身法阵并干脆抹除。

随后问题被解决了，只是那一天整个落月差一点变成了烟花。

落月的内外城墙崩毁，七成魔法建筑发生坍塌，两成被炸上天，一成干脆凭空消失，并在一年后出现在魔法皇帝的寝宫上空，砸死了他圈养的红龙。

在老油条们的一致指认下，年轻法师被判处无期徒刑。

不过这一严重事故引来了一位号称奴役弱等神灵的传奇法师兴趣。

老油条们都齐齐松了一口气，认为有救了，那位传奇法师也确实夸下了海口。

然而一切都没有按照好的方向发展。

那位传奇法师是哭着逃出落月的。

不过他也确实排查出了原因，但这个原因迷锁法师们宁愿不知道。

即隐身法阵因为某种巧合，成为了迷锁的绝对核心，任何对它的修改都会造成整个迷锁的罢工，更遑论是彻底抹除了。

所以想解决这个顽固的问题，就需要推倒现有全部法阵，重头再来构建一遍迷锁架构。

迷锁法师们无疑是不能接受这个建议的。

为了不被监工下大牢，经过良好沟通后他们一致咬死这个问题是邪神的阴谋，需要请求牧师的圣水支援！

于是最不信神的魔法帝国中出现了最荒谬的一幕，一群神棍走在街道上挥洒圣水为圣灵大神传教。

趁着神棍传教的工夫，老油条们利用这宝贵的空档重新绘制了那个隐身法阵，并通过大量贿赂勉强逃脱问责。

在随后的迷锁修复工作中，迷锁法师清晰认识到了解决这一问题绝不现实，他们能做的只有无限减轻它的危害。

上百个补丁法阵被连夜赶工而出，一点点把隐身和不被感知的时间控制在了半秒钟。

并将其发生的地点锁死到建筑外的街道上，且永远随机不循环，以防被有心人利用。

也就是说经过修改之后，每一个地点的隐身时间仅仅只有半秒，不会重复，甚至因为绝对随机的特性无法连落月城主本人都无法预测。

这从根本上断绝了一种极度离谱的幸运，也就是随机数列刚好进入了一个区域循环上千次，无限隐身的情况。

自那以后这个问题也算是被圆满解决了，随着魔法帝国的毁灭渐渐被遗忘到了历史长河中。

直到今天，被米凯尔钻了空子。

没错，站在原地隐身半秒没有任何意义，但米凯尔和布特是高速运动的。

而今日隐身区域的随机数列刚好在地下城排成了一条从旅馆通向九层迷宫的连贯道路！

然后在所有密探视线之外，米凯尔和布特一路隐身小跑出现在李察身边。

好在迷锁的这一顽疾对于高环超凡者来说不值一提，李察也早早在米凯尔身上放了一个不受任何法术影响的空间道标。

他们的行动在李察眼中和裸奔差不多。

至此米凯尔的能力暴露无遗，李察可以判断出他的能力就是极致幸运。

李察望向了米凯尔，法师专有的探究欲被撩起，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漠：“让我看看，小子，你到底能有多幸运。”

下一秒法杖的尾部尖端向地上的米凯尔心脏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