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邯郸之战,秦质子危

公元前二五九年,即秦昭襄王四十八年。

政月,秦军撤退,部分兵力镇守上党,主力大军稍作休整后开始撤回蓝田大营。

三月,赵王赵丹回到邯郸城,经过数日的拖延后,于三月下旬,正式回绝秦王特使,拒绝履约割让六座城池。

六月,经由特使星夜兼程送出的密函,终于被呈到秦王嬴稷的手中。

期间,秦国在赵国内的‘著名’公知楼缓,弃官逃离了邯郸城。

“竟敢戏耍本王!!!”看完密函的嬴稷,直接将密函砸在范雎的脚边,冷笑道:“星曜邯郸是吧?去,传令武安君出兵,拿下邯郸城,杀了赵王!”

“是。赵王罪该万死,早该杀之!”范雎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直视嬴稷的眼睛,他没想到自己刚帮了赵王一把,解了他的灭国之危,他转过身就往死里坑了自己一把。

范雎怕归怕,但是该说的话还是得硬着头皮说:“可是王上,我军刚撤回蓝田大营,尚未修整,如今再度出兵,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赵丹小儿真以为我秦军打不动了,公然毁约,戏耍本王,今日寡人若不从赵丹那小儿身上割一块肉下来,那我大秦将士舍生忘死打出来的赫赫军威,就将彻底付诸东流……”

嬴稷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的的话,造成的政治影响才是最要命的:“到那时,恐怕不止楚国、魏国这等大国,就连那小小的韩国,都敢时不时地跳出来咬我大秦一口,视我秦军如无物!”

“去!传诏武安君,速来见我!”

“王上,武安君他……好像病了。”

嬴稷一愣:“什么?武安君病了?”

“是。”范雎小心翼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长平一战后,武安君的夫人就回了赵国,恐怕他的心里也是……”

嬴稷我闻言气笑道:“武安君,我秦国的军神,身体抱恙这等大事,寡人竟然不知道!?”

“启禀王上!”一旁的近侍连忙请罪道:“武安君说王上国事繁重,怕王上担忧,特地嘱咐臣,莫要让王上分心此等俗事。”

“简直胡闹!”嬴稷呵斥了对方一句,随即道:“去,准备车架,寡人要去看望武安君。”

“王上!”一旁的范雎连忙出声阻止,心下嫉妒道:‘武安君啊武安君,你在王上心中的分量还真是重啊,若是换了生病的人是自己,估计也就派个近侍探望一眼罢了吧?’

嬴稷不解:“何事?”

“王上,夜色已深,应当早些歇息,不如就先由臣,替王上前去探望一番为好。”

“嗯!?”嬴稷已经做了四十八年的王,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范雎的话一出口,他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便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意如何?”

“武安君怕王上担忧应当只是其一,这长平之战恐怕才是武安君的心病之源,武安君乃是我秦国军神,一举一动牵涉甚广,臣先行试探一番,再回来报与王上,待王上再去探望之时,也可进退自如,以免君臣之间心生嫌隙。”

嬴稷闻言,本想回绝,但是转念一想,此次对于长平之战的处置结果,确实闹得有些君臣不和,让近侍帮忙隐瞒病情,简直就像小屁孩间闹矛盾了,耍小性子的行为。

“呵呵,范叔啊范叔……”他轻笑一声,转头盯着范雎的表情片刻,直到后者感觉头皮发麻,心虚低头之际,才继续道:“汝非伪君子,乃系真小人也!”

“王上!”范雎深深一拜,诚惶诚恐。

“那就有劳范叔,代寡人看望一下武安君了,记得多带些补物……”嬴稷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离去之际,还留下了一道诏令:“传令五大夫王陵,领兵攻赵。”

六月中旬,五大夫王陵奉命前往蓝田大营整军,于数日后率军启程。

九月中下旬,秦国大军正式抵达上党修整。

十月,五大夫王陵率领二十万秦军正式攻赵,兵围邯郸。邯郸城内万众一心,妇幼老少自发抗秦。

公元前二五八年,即秦昭襄王四十九年。

政月,秦国派大将王龁领兵十万,增援王陵。

此时,秦国质子嬴异人的儿子赵政,未来一统天下的始皇帝嬴政,刚满一岁。

战火持续胶着。

数月后,五大夫王陵因攻城不利被罢免,由王龁接任主将一职。

十月,由于秦国大军久攻邯郸没有进展,魏国立场动摇,妄想趁机浑水摸鱼,占领秦魏边境城池,被秦将张唐所击败。

而后,张唐率军反攻魏国邺城,邺城守将蔡尉弃城逃走,被魏安僖(xī)王魏圉(yǔ)下令击杀。

期间,秦相范雎举荐对自己有恩情的郑安平为将,率领两万秦军及大量粮草支援邯郸战场。

邯郸城内,秦国质子府邸。

随着邯郸之战的持续焦灼,这座秦国质子府的生活也愈发的艰难。

“政儿,你慢点走!”

破败的小院内,赵姬领着两名女侍紧张地跟在赵政的身后,看着他步履蹒跚,手舞足蹈,一副横冲直撞学走路的模样,既欣慰他能在这种环境下健康成长,又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孩子就已经快两岁了。

小家伙看似横冲直撞,实则目标明确,一路上跌跌撞撞,穿过小院落,直奔不远处的大门而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台阶下,刚准备爬到台阶上去,一双满是老茧大手,从身后将他抱了起来。

赵正转头看了一眼将自己抱起来的申越,无奈叹了口气,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快两年了,一直困在这小院里,从一个刚刚三十出头的中上青年,一下子变成一个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的小婴儿,心里落差可想而知。

尤其是每次需要嘬(zuō)饭的时候,那羞耻感实在难以言喻,所以他每次都只能闭着眼,一边嘬饭,一边暗自祈祷,自己赶紧长得快一些。

他扭头看向依旧紧闭的大门,小手指着那个方向,奶声奶气地喊着:“去,去,去……”

尽管还只是个不到两岁大的小孩,但是在环境的耳濡目染下,赵正还是能大致理解周围人讲话的意思,毕竟都是华夏文明,古今文字可能存在音译差异,但是内在的核心毕竟是一脉相承的,外加近乎一年的环境熏陶,已经足够他理解个六七成了。

“政儿,乖,别闹!”赵姬赶忙上前,从申越手里接过小家伙,顺势问道:“老师,吕不韦最近经常来找异人商议,神色凝重,异人的处境是不是很危险?”

申越点点头,也不瞒着对方:“秦赵两国持续交战,粮道断绝,如今这邯郸城内粮草短缺,平原君赵胜已经屡次催促不韦先生提供粮草,不然便以公子的性命,来安抚这城中的百姓情绪。”

“怎么会这样!?”赵姬闻言紧了紧怀中的儿子,而后看着申越道:“老师,政儿还小,若赵王当真要杀了异人泄愤,恳请老师一定要带着政儿逃出邯郸,回到秦国去,赵姬会和异人会留在这里稳住赵王,为你们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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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邺城,春秋战国时期魏国边境城池,今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

(注2:魏安僖王魏圉,又名魏安釐(lí,xǐ,xī)王、魏安禧(xǐ)王。战国时期魏国第六任君主(公元前276年-前243年),魏昭王的儿子,魏无忌的兄长,魏景湣王的父亲。历史典故中的【龙阳之好】说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