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语,第二日一早,班离教女儿们学习《九淑》,讲释悠乐,然后吩咐女儿自行炼习,道:″老爹我出去走走,你们在这里练习,不准出房门,知道了吧!“
女儿们一一领命,二女质缇道:“那父亲大人去干嘛?“
班离听完,刚想训斥质缇,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妥。要是以往,质缇定要受到一番教训之言。但来到枝国以来,每日都有与女儿在一起,女儿言行与举止之间,也透露出了对父亲的关心,这是以前自己没有查觉到的,与女儿们在一起,享受人伦之乐,熙熙攘攘之间,都有亲有爱,细细感觉,也是十分美好。于是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飘泊了半月有余,为父想先找一个安定的住所,建立起一个临时的家,然后再细细谋划施展,返回中原之事。“
畅玄楼,观春园。
畅玄楼楼主负手站在听雨轩内,目光注视在轩外的池塘里,看着蜉蝣和鱼儿在水中游荡。四名巡事躬身站在身后汇报情况,一人道:“昨天午后,家住通轨坊的百晓生,在十七楼紫宵厅,惹怒泰岳书院的人,被活活打死。“
楼主道:“通轨坊的百晓生?如何进得了那紫宵厅?“
巡事道:“那百晓生被一个高人带进去的,此高人测得精神力二十五阶。“
楼主眼神猛然一缩,心中暗暗道,如此精神力领袖,这次百年庆典没有请,也根本请不动。此等人物,就是传说中的超凡脱俗之人,即使此次三个顶级贵宾太史子、太岳山人、枯骨伯,也没一位是畅玄楼请来的,全仗少和阁之力,但也不及一个精神力达二十五阶的高人。乃道:“禀报详细情况。“
巡事道:“那高人年约三十余岁的壮年人士,颇有仙风道骨,神采溢扬,背上有个葫芦,在紫宵厅门口显露身手后,带着百晓生进入紫宵厅内。后来百晓生在厅内,不知何故冲撞太岳山人,被门下弟子殴打,并捣毁其老家,打死后抛尸城外。此高人还到过十八层洞玄厅,讲释《三身·丙易》。”
楼主豁然开朗,此人不就是阁主所邀见的公孙班离,自己当时也在场。难怪班离谈吐非凡,连自己也有诸多不明其所讲之义。一个小小的百晓生,居然得罪的了泰岳山人?泰岳山人是少和阁邀请的贵宾,班离是阁主有所托付的人,楼主心里有了裁断,道:“此事,屏蔽消息,不得对外人提及。那高人名为班离子,通知下去,有遇到此高人者,自行退避一百丈,以免冲撞。“
巡事愣了一下,刚想再行请示,楼主转过身来,扫视四人,道:“那高人是友非敌,楼中和下属组织,通知下去,所有在外执行任务的武者,如遇到这个高人,立即自行退避百丈开外,不得有误。“
中午,阁主和函旭吃过午饭,函旭刚出屋,那楼主瞧见,走上前来,道:“旭老弟,今天的饭菜可合口味?“
函旭道:“楼主费心了,刚好要去找你,家师明日准备动身离开。“
阁主道:“可有什么招待不周到的地方,尊主便要起程?“
函旭道:“畅玄楼庆典己结束,家师还有要务在身,不能耽搁。“
阁主道:″昨日,在十八楼,尊主邀请的公孙班离,曾在十七楼紫宵厅门口,显露了身手,精神力达到二十五阶。“
函旭惊讶道:″怪不得家师如此礼待此子,能入家师法眼的,世上还没几人,原来如此。此子竞有如此成就,真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阁主道:“尊主即己决定离开,卑属自不便过问,只是尊主有没有指示和吩咐?“于是,便将百晓生相冲之事讲了出来,和自己刚才的安排。
函旭进屋,禀告了楼主之言,阁主听完道:“此子深不可测,二十五阶精神力不是他的上限,如此人物,潜身天地而没有人能查觉,也属正常。
即然不是我们邀请来的,来去悉听尊便,不用去过问和打扰人家!那泰岳书院是我少和阁资助而建的,渊源颇深,你修书一封,说明情况即可。至于百晓生和班离子是否有关系,这是他俩人的事,不必我们操心。“然后一一吩咐其余的事,不提。
淑芷宫,后院的观芷园,一棵紫芷树下,几只七彩锦鸡正在悠闲觅食。只见一只全身灰竭色的半大雌鸡,眼睛正盯着一株芷枝,发现一只明黄色的黄丝绒螨,一口啄了上去,那螨虫从鸡嘴两喙中间振荡而飞,掉落到地上。雌鸡正要亨用美食,发现螨虫己经不在嘴中,于是盯着芷树四处寻找,转了数圈没有发现,暴躁的四处急行搜找,在一扇窗户约数米的距离远,发现了黄丝绒螨正在窗户的边缘爬行。雌鸡兴奋的叫了数声,朝着螨虫飞扑而来,快飞到窗户时,雌鸡双扇全张,一个刹车停在窗户边缘上,螨虫被雌鸡强劲的冲击力扇飞,跌落至屋内。摔在室内的地上,晕头转向,背躺在地面上,八只脚乱爬,想翻转身体。一股扑天盖地的威压袭来,螨虫吓得不敢动弹,装死了起来。一只鞋底落在了地上,正好踩中螨虫,可怜的螨虫,逃脱鸡嘴,却没逃脱从天而降的脚印,化为齑血。
室内,一少女约十二三岁,面如桃花,睁着大大而明亮的眼睛,跑到窗户边,看到灰色雌鸡围着窗外,吱吱呀呀叫个不停,双眉一皱,道:“小灰,今天这么不乖,要是吵到了我哥,明天就把你炖了,给哥哥补补身子。“少女哼了一声,关上了窗户,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看到床上的哥哥萧若浪没有醒,松了一口气。道:″哥哥己经睡了七个时辰,幸好没吵醒!″凑上前去,试了下鼻息,若有若无,于是把耳朵贴在哥哥的胸口听起来,听了好会儿,终于听到咚咚的心跳心,于是松了一口气,一只手没撑稳,一头倒在哥哥胸口上。若浪闷哼一声,胸中一口浊气排出,人清醒了过来。
少女一惊,兴奋的喊道:“哥哥醒啦!哥哥醒了!“
一妇人推门而入,只见头插青鸟铜钗,穿着一件玄云绿藻粉米绣衣和金丝雀翎裳,道:“你哥哥可醒来啦!“妇人来到榻前,看到醒来的萧若浪,喜极而泣,道:“我的儿呀,你可醒来了。“一把眼泪,鼻涕鼻涕的哭了起来。
少女道:“哎呀,娘亲,哥哥睡着了你也哭,醒来了你也哭!你看灵儿我都大半年没哭了!“
妇人连忙止住,擦试眼泪,柔声道:“你哥三个多月没醒,为娘这不是高兴坏了,乐极生悲了。灵儿你长大了,以后都不能哭,每天都要高高兴兴才好。“
少女灵儿抿着小嘴,露出两个小酒窝,笑道:“咯咯,知道了娘。“
萧若浪其实没睡着,七个时辰,房间里一举一动都听的清楚,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动不了,想坐起来,但身体一点反映也没有,连手指也动弹不得,所以萧若浪也不能确定这是梦,还是现实,他的意识中只有天国见闻。浊气呼出后,吸气得以在肺中连接动脉,运行至心脏,贯通全身。一瞬间,所有记忆恢复,之前天国徨纺间,原来仅是一梦,眼前才为真实。
一婢女进来,道:“王后有请,叫王妃现在过去。“
王妃道:“知道了,你先在外面等候一下。“婢女退下,王妃道:”灵儿,你照顾一下你哥哥,娘亲去一下流光宫。不可调皮,吵闹了哥哥。“
王妃前往流光宫。王后正位中宫,衣着祥云绿藻火云绣衣,裳为丹顶鹤翎,王妃见毕,参拜一番。王后道:″诸位嫔妃,即然己到齐了,那开始说正事了。畅玄楼的庆典,大王与外臣日夜操劳,哀家是帮不什么忙!刚才得到大王消息,明日回宫,六日之后的冬至,大王将跸行大献之祭,凡是在我枝国的子民,无不咸献其力,以供社稷寝庙山林名川之祀。哀家身为后宫之主,理应赋之牺牲,诸嫔妃,也应谨献其诚。″诸妃应诺,王后又道:″你们若是没事的话,就回去准备吧!“
王妃道:“禀王后,我儿若浪醒过来了!“于是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王后道:“浪儿数月不醒,己经命启灵占卜过了,说是必死之身,现在居然活过来了!坚赤妃,可喜可贺!我听大王说,这次畅玄楼之庆典,显宗名士极多,想必是其中的能人,有那起死回生之术,救了浪儿一命,等大王回来后,我将禀明此事。“坚赤妃拜谢而去。
坚赤妃回到淑芷宫,看见灵儿双手托住脸腮,正坐在门口发呆,见到王妃,道:“娘亲,刚才哥哥醒了,浑身不舒服,起来跑到后院捉鸡去了,可惜,哥哥太笨了,一只也没抓到。“
坚赤妃道:“灵儿又在胡闹。“
灵儿连忙道:“没有呀娘亲,后院有只鸡,今天很调皮,还飞到窗户上,一直叫个不停。哥哥刚才也嫌它烦,所以就跑出去抓那个半大的灰色丑鸡。那只丑鸡吓坏了,现在不敢叫了。“
坚赤妃连忙进屋,查看一番,看到若浪睡得正酣,脸上有了红润之色,放下了心来,命婢女好好伺候后,道:“灵儿乖,我们出去,别吵闹到哥哥。“
坚赤妃回到卧室,命婢女拿出阁楼中的锦盒,婢女把朱红色锦盒放在桌子上,坚赤妃小心打开,里面用黄帛包裹,有三四层之多,最里面是一块丹红色玉石。灵儿在旁边好奇的问道:“好漂亮的石头!娘亲,这块石头有什么用呢?“
坚赤妃抚摸了一下灵儿的头,温柔的说道:“玉儿,这是为娘陪嫁的压箱宝底,名字叫丹霞玉,是你外公家的镇宗之宝,这种玉石质坚无比,比钢铁还要坚硬。如果把这种宝玉镶嵌在兵器上,锋利无比,可以催铜断铁,而自身不伤分毫。为娘家的祖上,太宗武公于龟峰山九龙岭得到这种宝玉,光大了家族,开创了坚赤堂,成为我们枝国一流的宗门,依仗就是这种宝玉。过几天冬至的祭祀大典,为娘将奉献这块宝玉,祈求上天赐福。保佑你哥早日康复。“
灵儿睁大眼睛,好奇的问道:“怎么奉献给上天呀?“
坚赤妃道:“在祭台上面祈愿,然后把这丹霞玉烧掉,祈求上天眷顾我儿。“
灵儿急道:“这么珍贵的宝玉,居然要把它烧掉,那不太可惜了。娘亲,千万不要烧,哥哥的病己经好啦,刚才还跑出去捉鸡呢。“
坚赤妃道:“傻孩子,承蒙上天眷佑,为娘得以有了你哥和你这么一对兄妹,即便以娘的这条命,换你哥的命,为娘也是愿意的。宝玉即便再珍贵,也是身外之物,你哥和你,都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血肉,是为娘的心头肉,不是外物能比拟的。“
灵儿心有不甘,看到那装玉的盒子上面,有数柄斧头图案,又好奇的问道:″这盒子上面有好多斧头呢!“
坚赤妃道:“这是黼,为十二章纹之一。天下宗门,共有九品,黼为八品。为娘家的坚赤堂,在天下间,也能够登品入流。
黼为刑斧,身刚健而刃锋利,意思是取伐断意。这盒子上的黼,以阴刻和阳刻雕成的,也可以用黑与白这两种颜色纹饰而成。“
灵儿道:“外公家好厉害呀!那为什么有十二章纹,却没有十二品,只有九品呢?“
坚赤妃道:“入品,非至诚至坚之人才可能做到,而且还需天意眷顾。天下间的世家豪门,入品的百不及一。不入流的家族才是常态。
九品,对应的章纹为群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分别是一到九品。
还有日、月、星辰,这三种章纹,是天上的三光,只有天上有,照临了人间,它们是超品,也叫圣品,除非是圣人,不然,不可能获取得到的。
上天降下神意,人间便有了神器,为君者,伺守神器,而操持威柄,以有天下。伺守者,就是上天之子,天子是也。
君人者,将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犹惧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孙。所以,君王是继之于天,而立极于地,德照兆民而怀柔万邦,内求至圣,而外宣王道。是以,祭祀奉献,这不只是君王的责任和义务,天下间的匹夫,以至妇孺,都需要至诚践行,敬天子以奉天。
为娘家的太宗武公,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至伟人物。当年,他老人家,在九龙山苦修了十八年,参悟出了至理名言:[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坚与赤,性之有也。性也者,所受於天也,非择取而为之也。]
于是,带领为娘家的程氏家族,立基于漹水之阳,使用锄头疏理了薰沼,使用圣黼斩杀了双双,开创了坚赤堂,使我们程家一跃而超凡入品,坚赤堂更是名满天下,在我们枝国,更是了不得的武道世家。“
灵儿听闻,道:“娘亲,我也要学太爷爷,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我也要做圣人。“
坚赤妃笑道:“好,好,我家玉儿有大志气,长大还要做圣人。“
灵儿眼珠子一转,问道:“那上天之子是谁呀,比父王还大吗?“
坚赤妃道:“上古时,天子是均天上帝,讳名帝俊,还有四方之帝,共尊帝俊为天帝,自己称弟,他们分别是东方苍天青帝太皞氏,南方炎天赤帝神农氏,西方颢天白帝少昊氏,北方玄天黑帝共工氏。五帝神与化游,以抚四方,不是常人所能看得见的。
帝俊以十日为旬,三旬为月,三月为季,四季为年,夏冬和春秋于是划分出来了,世界上的人才知道时间的存在。又以卍为旗帜,巡狩所到之处,筑河修路,疏通洪灾和水患,辟泥沼为良田,革荒野为耕地;又消除山川野火,积留成火种,教导人们吃熟食,减少疾痛;又使用鱼筋,编织成天罗,射杀鸷禽,挖陷阱和地网,捕捉猛兽。以前被人们恐惧的水火,变成了人们能掌握的利器,害怕的飞禽走兽,成为了人们的食物。
五帝的丰功伟迹,常常被人们赞颂,但是没有人知道五帝现在到底在那里,也没有人敢自称天子,那天子自然还是帝俊了。
古代传说方圆一里为男,十里为子,百里为伯,千里为侯,现在方圆百里的,就自命为公,千里的为王。所以,现在最大的就是王,王又为上、中、下三等九类,类似九品宗门。
五帝是上古的传说,现在谁也没见过,渺茫无考。你父亲现在是大王,拥有方圆千里之地,就是一国之主。所以,帝俊是传说中最大的人皇上帝,而你父亲是现实中最大的国王。“
灵儿听的不懂,想要开溜,于是道:“我想去看下哥哥醒了没有?“
坚赤妃道:“也好,不可吵闹了哥哥,去吧!“
灵儿来到哥哥的房间,看见哥哥睡着了,于是找张椅子坐下,自言自语的道:“哥哥,你可知道世界上的人,谁最大吗?你可知道外公家有多厉害吗?你可知道一国之主有多威风吗?“于是把母亲刚刚的话,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灵儿道:“娘亲还夸我了,说我想做圣人,这是大志气!哼!“
玉儿抬起头来,突然看见哥哥站在自己面前,眼晴直直的看着自己,顿时吓了一大跳,惊呼道:“哥哥,你怎么起床了,也不吭一声,吓死妹妹我了。“
许若浪道:“当然是你一直自顾着说,吵醒我了,我是真的睡着了,被你吵醒了。“
玉儿道:“哥哥,那我说到那儿的把你吵醒的。“
却说许若尘如何作答,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