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安好说歹说才让母亲相信了他的任务并不困难。他陪着安吉丽娜享用过下午茶后,再度钻进了自己的实验室。
想要对一位比自己实力强大的非凡者使用能力,那就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
比如说……一些适当的镇定剂,以及一些简易的灵魂修复药剂。
他有相应的书,他的父亲曾经在这方面很有研究,他从几年前就开始着手于思考这样的问题,留下了大量的相关资料。
尤里安当然不至于看不懂,只是碍于他的能力,很多药剂无法制作。除非等他成为半神。
有一些序列专门能对灵魂和形体做出破坏——比如罪犯和囚犯途径。尤里安隐隐觉得这两个序列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但是他目前还无法做出有效猜测。
是不是在某些时候这些序列可以互相提供帮助或者力量?他大概猜测过,因为他知道查尔斯所在的亚伯拉罕家族就会同时收集占卜家和偷盗者的序列特性。
但他一直不知道与自己这个序列有联系的会是什么。他猜测可能是不眠者途径,他们一样会研究月亮与黑暗,当然也有可能是倒吊人途径,他们同样在血肉魔法的领域内颇有建树。
至少以尤里安现在所掌握的知识,他还看不出来那所谓的有联系的几个途径之间有什么共同点。
他把自己父亲曾经的研究笔记找了出来,塞进了一个由仆人新备好的行李箱里。然后就是刚刚制成的镇定药剂,以及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制作的宁静之息药剂。
谢天谢地,他在浪费了一株颇为珍贵的曼德拉草以后,还是制作出了质量较好的药剂。虽然他并不满意,因为在制作过程中他不可避免的动用了自身灵性,增加了一点污染,让它变得不够纯粹。
他摸出那块“束缚钟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十点三十分。
“差不多刚刚好,”尤里安唤来了自己以前的侍从,嘱咐他向自己的母亲报告以后,就换上来时的衣服,提着箱子回到了布兰德利。
普约尔酒馆。
酒馆的主人是一个年老的水手。他叫做杰克·达斯,也是一名序列九的不眠者。他曾经跟着船队一直漂泊,做着抢劫的勾当。
他们的船长普约尔非常公正无私,他们肆无忌惮的抢劫,从来不畏惧任何势力,深受海盗们的爱戴。他们的所有物资都平等的分配,在每一次抢来大量的货物之后仍然在海上漂泊。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待在船上了。所有的海盗们都需要补充一些下人或者小水手,于是就会随机从岛上掳走几个孩子,把他们培养成自己人。
但是杰克不一样,他并不是被掳走,而是心甘情愿的上船。他没有家人,在贫民窟流浪了许久,饥一顿饱一顿。反正情况也不能更糟糕了,他心一横,在普约尔号来到当地时,毅然决然的上了船。
上了船之后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他每天都能吃饱饭。杀人抢劫的事情轮不到他,于是他就被命令看守船上的物资。
后来有一次他们杀掉了几个似乎是传播邪神的教士,得到了他们的非凡特性。而他运气极好,在之后的抽签活动中一举夺魁,成为了一个非凡者。
他曾经认为自己永远也不会离开那艘船和船上的人。普约尔号养活了他和其他人,也赐予了其中一些人非凡能力。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恶徒,但是同样也热爱着那片海和这个并不光彩的职业。
直到那一天。
那段时间的弗朗西斯海湾仍然风平浪静,在长达两三个月的出海过程中,大部分人都熬不住了,纷纷抗议着要上岛。
一般来说普约尔都会颇为尊重船员们的意见,但是那次却一反常态的坚持,于是情况僵持了下来。但是杰克也受不住了,长时间吃不到蔬菜和水果也让他有些煎熬,于是对船长撒谎说他们的物资不足了。
普约尔只能下命令回航,在离他们最近的弗朗西斯海湾抛锚。所有的水手都兴高采烈的下船,去追寻这个海岛上的美食,烈酒与美人。
杰克也想跟着他的好兄弟们一起去找这里最漂亮的那几个女人,回头却看到船长独自在甲板上踱步,抽着雪茄,神色阴郁。
“船长,你在这干什么?”杰克有些莫名其妙,“今天是老皮克守着船,他虽然混账,但也不用这么担心吧。”
“霍希尔,如果你离开了船,你还会去做什么?”
“我?我不可能离开这里的,我的一生都会在普约尔号上度过,难道老大想把我踢出去?”普约尔总是会记混他们所有人的名字,非凡魔药似乎并没有增加他的记忆力,船员们早就习惯了。
他看着船长猛地吸了一口雪茄,神色沧桑,“我预言到了普约尔号的消失。”
杰克怔怔的思考了半晌,他很难消化这个事实。他知道船长通过晚上数星星就能预测到之后的事情,这也帮助他们躲过了一次又一次强大的海盗。
船长的预言不会有错。
他问普约尔,“我们会死吗?”
“我不知道。”
杰克骂了句脏话,他回头看着历经沧桑的普约尔号,他在这里成长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成长为一个成熟的海盗。
他没法接受这一切,他翻来覆去的骂着脏话,却只收获到了普约尔平静的表情。
“快点逃吧,离开普约尔号,就没人会抓你,把老皮克也叫上,我一个人守着就行。”
不,他想说我也要陪着这艘船,但是死亡的恐惧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失声。
船长那么强,肯定不会死,我留下就不一定了……他颇有些畏惧的想着,在心里祈祷着那个预言千万不要成真。
他叫上了剩下的船员们,他们听到今晚船长守船也全都欢呼雀跃,彼此讨论着去哪里寻欢作乐。
没人能想象到普约尔号的倾覆。
时隔多年,那些记忆早已模糊,但他仍旧记得他走下甲板,回首望去的场景。
那是他有生之年见过的最大最圆最灿烂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