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荒诞

机甲同源的本能让商君得以正确收纳使用长剑，转动插拔，锁链长剑联通机甲，商君只觉自己像是多了一条同源的手臂，灵巧且有力。

能源通路对接，冷冽的蓝光闪烁在生命合金之上，密集的齿轮再次转动，长剑上锁链锯齿传动的呼啸声中，毁灭的剑气在剑尖锋刃上流转。

看到商君的失态，天使们圣洁悲悯的面容之下却藏着另外一幅面孔。

那是鄙夷的嗤笑，对落后的不屑。

所谓的王庭圣甲，强大的锁链长剑，不过是上古骑士文明征战星空的制式军备罢了，还是最基础普通的那一种。

一流落到落后文明，就成了这些原始土著们崇敬的圣物。

而这样的圣物，逝去骑士的剑甲战利品，主的神藏里不知道还有多少。

如此荒诞的对比，岂不容这群天使耻笑？

“既得了赏赐，商君你就莫再驻足悲伤，等完成了主的伟业，得享永恒的寿命，你大可肆意繁育。

届时，子孙后代不过是你掌中玩物，呼之即来招之即去。”

假惺惺的安慰从天使们扭曲的价值观里发出，听得商君心底抽痛，可他却只能再次忍下苍白无力的怒火，故作恭敬地问道。

“敢问几位神使，我们何时动手？”

“不必心急，命运一定会走向应许的时刻，此战之后，你我也一定会进入荣光的国度。”

高傲的天使们诡秘一笑，用神秘莫测的话语将商君搪塞过去，继续在宫殿之上盘旋歌舞，表达它们对主的虔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商君和死士们只能听从天使的命令，保持伫立的静默。

信仰祭祀永无止境，但虔诚的歌舞不是。

盘旋之后，一座座天使雕像落下，排列在王座机甲周围，与静默的君主战士，一同构成一幅不祥的水墨画。

而天火之下，晨光之中，巫师的伟力慑服所有土著。

巡海星船降下接引圆盘，一条登天的通道落在所有学徒面前。

学了炼神法，走上命途，你生是巫师人，死是巫师鬼，这辈子都将被绑上巫师的战车，与这诸界万族争渡。

其后例行公事，一切有条不紊，巫师们丝毫没有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吸纳世界人才打工仔，检修天衍仪监天设备，完成世界贸易往来……

还有文明之间，必不可少的使节外交。

“希塞尔~”

走廊之中，不知从哪里飘忽二来的乙灵，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

！！！

转头看见一抹倩影，希塞尔忍住拔剑反击的冲动，恭恭敬敬地问道。

“导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与商氏王朝的贸易外交这次由公司领队，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与我一同前去，也好让你明白，界海文明之中，巫师到底代表了什么。”

没有疑问的语气，那肯定就是吩咐了。

手上没活，跟着公司出外勤，倒也能赚上一笔。

“是，导师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

见希塞尔没有拒绝的意思，此时变得雷厉风行的乙灵，一把抓住他的双肩，将他整个人直接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风驰电掣，划过道道残影，被动地进行这不那么友善的近地飞行，须臾之间，希塞尔晕乎乎地到了星船的升降圆盘处，师生二人与公司的外交队伍汇合。

“乙灵，这就是你那宝贝徒弟？”

几位公司的正式巫师饶有兴趣地看着懵逼的希塞尔，问向乙灵。

“是。我这次就带他一个，你们的人到齐了没？”

乙灵似乎不想和公司同僚多做解释，转头催促他们快点启程。

“你到了那就齐了。走吧，早点上班，早点下班，我们可还赶着看泳装派对呢。”

事毕，所有巫师不再言语，公司一干人员站上圆盘，随后穿梭在波光的护罩之中，降临尘世。

队伍里，挤到一旁的凯格伦朝希塞尔吹了吹口哨，挤眉弄眼地吸引他的注意力。

我就知道！外交使节怎么可能没有这牛皮糖参会！

希塞尔黑着脸，转过身去不想理会搔首弄姿的凯格伦。

凯格伦嘿嘿一笑，却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来日方长，要让这小子回心转意，不差这一时。

从天上的星船，到地上的尘世，再到王都的城墙。

专门布设的官员十分热情地迎上一众巫师，引导他们去往高山上的宫廷。

王都之内，一马平川的道路上，行进无比通顺，连一处拐角都没有。

只需要稍一远眺，希塞尔就能看到尽头的华美宫殿群。

从城门走来，两侧还有捧着锦簇花团的少女夹道相迎。

少女们体型纤细，体态优雅，与土著种族四肢粗大的表征相差甚远，神情也俱是标准的微笑。

要不是红色的皮肤揭示她们血脉的根源，他都要以为这些女孩是通过异域奴隶贸易进口而来的。

而如果是自小就专门培养，专用于奉迎异域文明外交，那相应的，技术要求和成本花销只怕不会低。

自主研发，比起依赖外部进口，其中的野心也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收回查探视线，希塞尔心安理得地享受起王朝官员的接待。

到了宫门之前，又是一路绿灯的程序，跟着乙灵导师走过繁琐的礼节，商氏王朝和公司使节的会面走到一个正式的阶段，商讨世界中转通行费用以及详细的贸易往来。

从价格计量到物资种类，一大堆古怪的专业名词在商业谈判中出现。

反正希塞尔是啥也听不懂，杵在一旁昏昏欲睡。

和曾经一样，商氏王朝还是那般谦和守矩，在觥筹交错之间，宾主尽欢。

一项一项事程过去，有的协商通过，有的暂时搁置。

繁杂的谈判自然不会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双方都需要离开谈判桌的时间，私下去协商那些不太体面的谈判事项。

月升日落，未完的谈判散场，到了晚上休息的自由时间，不少公司同僚带着灵核汇兑的王朝钱币，要去瓦肆勾栏好好体验一下人间百般滋味，上演几出人兽情爱未了的禁忌影片。

种族可从来不是发泄繁衍欲望的障碍，总会有勇士敢于尝试某些独特的道道。

而对于将自己出售的雌性与雄性而言，价格可以衡量一切，出来卖自然也该有出来卖的样子。

来往万界的巫师们，基于百态种族的共性，可是编出了不少谚语笑话。

繁衍自然是其中之一。

10元，你把我当什么人。

100元，我不是这样的人。

1000元，今晚我是你的人。

10000元，今晚别把我当人。

100000元，今晚不管来多少人。

1000000元，今晚不管来的是不是人。

谢绝掉诸位公司同僚意味深长的暧昧邀请，希塞尔完成了自己的职责，独自回到厢房修炼。

生命呼吸，观想炼神，一切按部就班地走在积累的道路上，等待质变的时机。

两世为人，理念同一，他向来是耐得住寂寞的性子。

问道真理之人，自然该有一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

万家灯火渐歇，一片安宁之中，却有暗流涌动积蓄。

历史上所有引爆灾难的导火索，都发生在一片平常之中，不是吗？

“阿德，你来看看这咋回事啊？”

星船之下，庞大的天衍仪内部，一个正在检修的融晶人学徒一头雾水地看着异常数据。

它算了整整四十九遍，得出来的数据一次比一次离谱，搞得它都对自己毕生所学的理论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我要成为那个修正基础理论的天才！

领班的学徒阿德跑了过来，打断了他离谱的意淫。

“阿林，怎么了？数据异常还是怎么回事？”

“这数据一直在跳，我算了好多遍都没稳定下来，你要不也来验算一遍？”

看到阿林远超正常范围的数据，两只从来没有经历过巫师神战的融晶族学徒，一时间并没有联想到与神灵有关的可能，反而是觉得肯定是自己哪里算错了，不然不会有这么离谱的数据。

打开自己的晶石胸口，从里面掏出辅助计算的器具，两只融晶人通力协作，一五一十地按着理论公式，将天衍仪复现的原始数据重新验算一遍。

然后，得出来的理论数据更离谱了。

两只懵逼的融晶人对视一眼，不信邪地继续验算。

然后，数据更更离谱了。

“会不会是神灵的影响？”

有些怀疑人生的阿林斟酌一番，说出了自认为极其荒谬的猜想。

“肯定不会啊，书上不都写着神灵降世，一定会有天崩地裂的异象吗，你看现在天朗气清的样子，怎么可能跟神灵有关，再者，其他数据不都还好好的吗？”

很可惜，天衍仪超额完成了自己的职责，可这两个石头脑袋却直接排除了正确答案。

“那你说这异常数据是怎么回事，我们也没算错啊？”阿林已经被数据折磨得有些自闭了，崩溃地问道。

灵光一现，阿德说出了没经过大脑思考的推论。

“会不会是天衍仪坏了？”

由于不知道天衍仪已经经过了初步检修，阿林的两只石头大手猛地一拍，茅塞顿开。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阿德你聪明啊！”

阿德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是，要不然我怎么能当你们的领班呢？”

“那我们现在上报正式巫师吗？”

“嗐，要不然都说你傻呢，巫师老爷们现在哪个还在工地的，你要是去上层区打扰到老爷们清闲，有得你罪受的。”

“那……那，这个问题不能不上报吧？”

“阿林你小子学着点，我只教你这一次。”

翻出来一张报告单，阿德将事故概况和事故原因写了上去，在事故分级里勾画了普通事故一栏，直接交到了上一级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