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晚上的利弊权衡,司空凡取出令牌,还是决定将魂魄归还对方。
但为了避免日后不必要的麻烦,他祭出黑幡将一团业火打入对方体内,同时又将一缕神识化作禁制打入其中。
虽说他布下的禁制以对方的修为能轻松解掉,但能燃烧魂魄的业火除了他无人能解。
准备妥当后,司空凡催动令牌,一道白色光芒闪过落入女子体内,随后又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丹药喂下。
“醒了?”
司空凡望着扶额的黄怡,面露微笑,轻声问道:“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无事?”黄怡面色不解的看着司空凡,脑中快速滑过短暂模糊的画面,那些画面弄得她疼痛不已,犹如亲身经历。
“蚀骨老贼呢?困我神魂,杀我父母,我要杀了这欺师灭祖的狗东西”黄怡怒问道。
司空凡见对方与先前蚀骨将魂魄归还时两人性格截然不同,猜出先前之人并不完全具备三魂七魄,想到此处他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下。
司空凡转头指着身侧两尺高的小土堆,“诺!你要找的人在这”
黄怡哑然,诧异的盯着司空凡,在她意识中蚀骨已是迈入半步金丹之人,司空凡才筑基不久最多也才中期修为如何能越级斩杀蚀骨。
她走近土堆一把将其薅开,誓要找到能证明那土堆内的尸骨就是灭她全宗之人,可无论怎么翻找那土堆中除了粉碎的白骨再找不出一样完整之物。
“他当真死了?”
“若他当真身死,那柄邪幡呢?”
“若他不死,你可觉得某胆敢将魂魄归还于你?至于那幡,毁了”司空凡坐于石台不紧不慢的说道。
黄怡仰头闭目,双手紧攥,眼角泪水缓缓滑落面颊,“毁了,毁了好”
半刻过去,她强忍眼角的红润,长舒口气,一改方才疑神疑鬼模样,强笑道:“蚀骨已死,不知道友作何打算?”
“如若道友并未作何打算,不妨随我去万仙门,以道友实力我保证定能成为一宗天骄”
司空凡知道对方这是看在他杀死蚀骨的份上,心中有所忌惮,立即回绝道:“多谢姑娘好意,凡某闲散惯了,届时怕坏了贵宗安宁”
黄怡见司空凡不愿,也不再着劝,“既如此那就随道友的愿,不过道友救了在下,又替在下报了世仇,也不知如何报答,此令道友拿着日后若是需要可凭此来万仙门寻我”
司空凡接过令牌,嘴角微扬,施一礼,“如此,只望届时道友莫嫌在下麻烦便是”
说罢,他回眸深深望了眼黄怡,当即纵身一跃,化作一道血色电弧朝着远方遁去。
南域郊外,两域交界之地,司空凡立于半空,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北而望,一脸寂寥,想了许久便进入清风阁驻地。
十多年过去,脑海中的景象早已模糊,想到那日在魔窟时黄怡带来的消息,他心绪逐渐慌乱,只能尽量不让自己乱想。
行至一座离家较近的古镇之外,司空凡飞至一处空巷,换上储物袋内的幻溪纱,此地终归是清风阁的驻地,哪怕他已经离开山门多年还是不得不防着些。
“店家来间地字房”
司空凡来到处客栈付了四两银子,打算先在此安定些时日,打探起消息也容易些,若真同黄怡所说也好早做准备。
“客官,您楼上请!”
“小二哥儿,那儿为何聚了如此多之人?”司空凡指着楼下围堵的人群,寻声问道。
“哦,您说那啊!那围着的是名走江湖的说书先生,在这镇中有些时日,也怪他长了张好嘴能为小店找来些食客,不然怕是早被请了出去”
“到了,如有需要客官,在楼上唤小的便可”
已经离开故里多年,父母的面容在记忆中已被时间冲的越发模糊,司空凡躺在床上呢喃道:“不知阿姊过的如何,在我离家前就已收到聘书了,兴许早已出嫁”
长时间的奔袭,困意涌上心头,司空凡打了个哈欠,脑中浮现出一棵高耸的树木,具体是什么树已然看不清,只见缭乱的树杈中一道幼小的身影正垂涎欲滴的望着树枝上的鸟窝。
树下一道高大的身影则指着树上不断催促,双手却时刻保持张开,“三郎又顽皮,阿爷就要来了,还不下来”
司空凡望着脑海中的一幕幕,面露喜悦,心中的浮躁渐渐平静,如同幼时在武馆的梧桐树下,他静静的躺在阿姊怀中一般,没有丝毫杂念。
时间飞逝,转眼来到小镇五日,司空凡一如既往的在客栈寻了个就近的位置,点了三坛好酒,二两牛肉。
“今天要讲些什么?”司空凡望着桌前抬着酒坛豪饮的男子问道。
司空凡见这客栈一半以上的食客都是为了听他口中那些个闲趣故事,想从其口中打听些事情,时间久了两人渐渐成了朋友。
“你这人当真奇怪,来镇上好些时日却不见你出去,每日就在此地听我讲书”
“能讲的趣事都大差不差说了个遍,不过这几日我倒是从走商那听了些消息倒是个不错的事”男子放下手中酒坛,用力抹嘴,晃悠的走上书案。
司空凡小抿一口,这几日他在镇中多方打听得知五年前这一带曾爆发过极其凶残的匪患,但匪患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可最令他最为留意的是那次匪患最严重的一次便是三年前,而正是那段时间便是他在南域遇到师兄的时候。
他想不明白,此地是清风阁驻地多年来从未发生过大规模匪患,他低下眼眸,努力理清思绪。
“想什么呢?”男子说完书走下台就见司空凡一脸愁容。
“兄,你可知五年前发生的那场匪患”
“匪患?确有这么一件事,那次匪患据说死了大半个镇子的人,打听这作甚?莫非?”男子拿起牛肉在半空迟疑了会,小声道。
司空凡眼瞅对方知道此事,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哦?反正闲来无事你且说说”
“匪事下酒?你这人当真是奇怪”男子神情鄙夷,很是排斥此事,可耐不住司空凡接二连三的追问。
“说来也奇怪,那群马匪如同从天而降般来的毫无征兆”男子回想起那日之事,眼中尽是恐惧之色。
“何以见得?”司空凡疑惑道。
“那夜,未曾有任何异动,而当第二日出门时,镇上十分寂静,直到晌午浓烈的血气开始弥漫才察觉到不对”
“而最离奇之处来了,他们好似商量好一般,所杀之人都有所关联,像是有什么秘密不想公开于众……”
听完男子的话,司空凡若有所思,接着问道:“此地的驻宗弟子也没有察觉?清风阁也没派弟子下山调查此事?”
男子抓起一把牛肉,大喝口酒,嘟囔道:“驻宗弟子?!哼,他们还未睡醒就已经人头落地,如何察觉?清风阁倒是也派了大批弟子下山调查此事,不过这事过了四年之久也没见个由头”
以清风阁在此域的地位哪方山贼如此不长眼,然既派了弟子前来,又怎会到今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司空凡心生疑虑,继续追问道:“此方三个镇子都没幸免遇难?”
男子竖起指尖,晃悠一阵,“不!不!不!我们镇是死的最少的,听回镇的人说,离这最近的那座镇子尽数被屠戮,血流了三千多里,那个惨啊!现在路过那都感到后怕”
司空凡听完,心中紧张的情绪再也不受控制,留下一份酒钱后夺门而去。
水洼四溅,雪鹅毛大的飞雪飘然落下,雪地之上,一匹瘦马奔行,一路向西去。
马鸣箫箫,司空凡面色焦急,手中长鞭不断挥舞。
眼看那熟悉的房檐就在不远处,马儿却已精疲力竭跪倒在地,司空凡跌下马背急忙爬起,拼尽力气跌跌撞撞的向着屋檐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