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冬去春来。
伴着李世民的声声怒喝,后殿的缸缸废酱,上元节到了。
“阿娘啊,我不过早穿一会儿,不至于的吧。”李恪愁眉不展。
昨日夜里,杨妃就把兄弟俩的新衣备好了,特意展的齐整,就等着今日宴席让孩子穿出去风光。
没成想一早被李恪瞧见,顺回屋就穿上了。
“练的一身臭汗,也没沐浴的就上身穿,赶紧褪下来!”杨妃拿板子比划着。
臭小子欺老娘板子无力否?
在三大一小的监督下,李恪老老实实的把新衣褪了下来,穿着里衣听凭发落。
四娘早就备好了热水,大元日的一天从沐浴开始。
“六儿,你知道存放爆竹的地方在哪吗?”洗个澡也不消停,李恪又计上心头。
小六儿想了想:“您说的是爆竿吧?知道啊。”
李恪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招手让小六儿凑近点:“等会洗完了,带我去瞧瞧。”
以前没顾上,今日正好,去看看以前的爆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太极殿圣人的朝会离结束还早着呢,这两人就溜去了库房。
“这就是你说的爆竿?”李恪看着那一摊摊的干巴竹竿,不明就里。
“对啊,往年家家户户皆是如此,宫里这还是特选的呢。”
还特选,我又不是熊猫,又不吃它......
怪不得,以前李恪总觉得奇怪,这爆竹很早就有了,火药怎么就迟了那么久才出世,原来如此。
‘噼里啪啦’一阵响,有那管事的内侍凑趣,给烧了一捆。
眼见这疑惑解开了,对于李恪来说,也就没了新鲜劲儿。
宫里,无非就是饮宴吃吃喝喝,看个歌舞,听着群臣恭贺拍马,远不如宫外头热闹。
“哎哟,坏了,赶紧回去,我要抓紧温书。”李恪猛然想起一事,拉着小六儿就往回跑。
李世民特意提前打招呼,这次上元宴,要考校考校几个皇子的学问。
可又不说具体考校什么,李恪干脆把书卷一扔,嘱咐小六儿一声,就往床榻一躺会周公去了。
上元节宴,宫内灯火通明。
从太极殿遥看宫外,似有杂耍的喷涌着火龙,有那热火朝天的踏歌舞阵,一派热烈景象。
太极殿内钟磬为号,雅乐齐鸣,歌舞不绝。
李渊自从参加了那日的凯旋宴之后,像这种场合露面的次数多了起来。
不管有几分真假,好歹给世人看到了一派父慈子孝的场面。
李恪实在觉得没意思,拽过小六儿闲聊:“哎,六儿,你饿吗?”
小六儿目不斜视,站的直直的不理他。
“上元节宴请诸卿,酬这一年之辛劳,如今大唐百废待兴,还需诸卿同心协力,来,饮盛!”李恪赶紧赶紧把酒觞举起,这是皇室一家子感谢群臣辛苦,举杯敬酒了。
酒过三旬,文官还好些,武将们就开始撒欢了。
歌舞年年看,没的意思,打架这场合也不合适;干脆,咱们斗将牌吧!
酒菜搁地上,把桌案往角落一拼,这就开始。
李世民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偶尔伸长脖子看上一眼,总想着也去凑个热闹。
“主上,到您了,诸位皇子都站过去了。”小六儿看着无精打采的李恪,出声提醒。
哎,终是躲不过呀,李恪慢腾腾的站在太子旁边。
“今日上元节,朕准备考校一下你们的学识是否有所长进。”李世民兴致勃勃。
宴席中学堂的三位先生俱在,互相对望一眼,面有得色,对这一年的成果也是胸有成竹,唯独......
“不如,就以这上元节为题,做一首诗来,应时应景。”李世民公布了考题。
看着下面几个儿子都面露镇定,不禁满意的点点头,嗯,到底是有些长进的。
嗯?恪儿好像很激动,仿佛有话要说。
李恪当然有话要说,他没想到此题正对了胃口。
无他,这题我会!
李世民看着李恪神采飞扬的,想起上次他说自己有长进,难道所言非虚?
“恪儿如此喜形于色,看来是胸有成竹了?也好,你先作来。”
只见李恪上前一步,长袖轻舞,就欲将那佳作脱口而出。
那个......开头是什么来着,就那个什么一夜鱼龙舞的那个,寻她千百度的那个!开头!!!
哎呀,急的李恪都想撞柱子,只怪当初浑沦看书。
如今阿翁阿爷母亲阿娘,连这大殿的群臣可都看着呐,这要是作不出可就丢人了。
那咱就来首脍炙人口的!
“咳嗯,清......上元时节雨......额雪纷飞,路上酒客欲......销魂。借问香楼何处有,店家遥指......玉芳春!”
三位先生面如死灰,心说今日这条老命,休矣。
酒宴猛的一停,独留钟磬时而叮当。
“好!这诗作的好,我竟然听的懂,定然是好诗!”程伯伯尉迟伯伯还是那么懂我,李恪暗道侥幸。
“对,恪儿这首朕觉得也不错,比那些读书汉强多啦,哈哈哈。”李渊乐不可支。
李世民强忍下要揍这小子的念头:“恪儿,你私下里出过宫?”
“没啊。”李恪一脸茫然。
“那你怎知长安的媚香楼,有家玉芳春?”你才十三呐,你个不省心的玩意儿,李世民心里大呼。
“不知道啊,现想的,这不押韵嘛。”我还是有些文采的。
眼看武将在那叫好,阿爷也高兴,李世民这才暂息怒火,接着考校剩下的皇子。
考校完毕,文官们一致觉得,李泰的诗辞藻华丽,立意巧妙,当数第一。
而武将们觉得,李恪的诗言语直白,作风大胆,更兼雅俗共赏,也不差。
文官们面对武将们的无理取闹也是没办法,打又打不过,喝也喝不过。
这上元节宴就在热热闹闹中开始,闹哄哄的散场。
“阿难,查一查,长安到底有没有个媚香楼,叫玉芳春的。”书房里李世民还是觉得查一下比较好。
内侍领命,自去安排。
“二郎啊,恪儿只是不喜读书,也无大碍。”长孙皇后给李世民揉着太阳穴劝解着。
“哎,倒不是因为此事,本来想着他日若是出宫开府,怎么的也得先给他定下一门婚事。”李世民闭眼沉声:“本来啊,我属意的是弘农杨氏杨誉之女,只是......”
“啊?恪儿本就好武,再娶个将门虎女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您要不再想想。”长孙皇后,不好看这门亲事。
“我头疼的就是这件事,总得寻个大家闺秀贤淑温婉些的才是啊。”
长孙皇后看着李世民桌案前的奏抄,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对了,他的先生,萧师的长房嫡女不是正好与恪儿一般大吗?”长孙皇后仔细思索:“之前好像也曾跟着入宫问候过,听说知书达理,是个好女子。”
长孙皇后停下手,兴冲冲的看着李世民:“再说,他们师徒一场,自是有些情分,这不是亲上加亲了?”
李世民看着萧德言状告李恪的奏抄,想想李恪以前的所作所为,一咬牙:“好,就他了!让他不给我好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