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不佑我 我为己神

无事山的雨一直在下,少年跪在无名观前,今日的雨依旧,少年已经在无名观门前跪了一夜,只是,观门却一直没有打开,大雨遮住了少年的视线,可是观内的人也分外煎熬玄微子站在老道士的门前,轻轻的对着门内开口:师傅,那少年已经跪了一夜了,说完静静的在一旁等待着,门开了,玄微子微微躬身对着老道士行礼,老人摆摆手开口:让他跪着,玄微子微微一愣,点头称是,随后对着老道士行礼后退了出去,走到大门口时顺手帮老道士把门带上。

忘尘坐在三清殿门前,静静的望着下了一夜依旧不见停歇的大雨,忘尘开始出神,身后是他寄托一切的信仰,日日焚香祈祷,希望远去边关的师兄们都能够回来,可是好像无论祈祷多少次,师兄们一直是有去无回,他看着在自己身旁开始甩动身子的大黑狗,溅射的水花把还在出神的忘尘惊醒,忘尘向后仰了仰抬手挡住溅射的水花,不由得咧嘴一笑,随后对着大黑狗就是一脚,黑狗看了看踢了自己一脚的小道士,伸出后腿搔了搔耳朵,然后就不再搭理门口的人默默的向着一旁的小窝走去,

将军,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啊,趴在窝里的黑狗抬抬头看了看依旧坐在门槛上的小道士,敷衍的摇了摇尾巴后就又把抬起的头趴了下去

小道士依旧在自说自话,从后堂走出的玄微子看着正自言自语的小师弟不由得心中泛起一阵酸楚,这个世道啊,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好不容易才结束了纷争,开始休养生息,怎么就又出来了蛮族。可是如今,刚刚稳住前方的战事,后方就又要乱起来了

门外的少年依旧长跪不起,直至昏厥过去,老道士叹了口气,让玄微子找两个人把少年抬到厢房,给少年换了干爽衣物,诊治一番,熬了汤药给少年喂下,随后便不再搭理。屋檐下的水幕渐渐变小,只是天色依旧阴沉,老道士走出后门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望着这黑蒙蒙的天色怔怔出神。

少年醒了,只是却浑身酸软,毫无气力可言,挣扎着想要起身,但都被一股莫名的困意阻拦,最终又沉沉睡去,玄微子听到师弟来通报,便想着去看一看少年。只是进门看到蹙眉哼唧的少年不由得暗道一声不好,抓住少年的手腕便要诊脉,刚一抓住就被少年的提问给惊到,连忙叫人过来,吩咐一声取来水盆为少年擦拭身体降温,随后匆匆向着药房而去。

来到药房玄微子开始抓药:葛根、柴胡、二花、石膏各30g,羌活、白芍、黄芩各18g,前胡、桔梗各15g,白芷12g,随后便在院中煎药。(方歌:陶氏柴葛解肌汤,邪在三阳热势张,芩芍桔甘羌活芷,石膏大枣与生姜功用:解肌清热。主治:感冒风寒,郁而化热证。恶寒渐轻,身热增盛略有寒热往来之意,无汗头痛,目疼鼻干,心烦不眠,眼眶痛,舌苔薄黄,脉浮微洪者。方解:本证为风寒表邪未解,又化热入里。病邪在肌表,为太阳、少阳、阳明三经合病。当以辛凉解肌,兼清里热治之。柴胡、葛根解肌清热为君药;羌活、白芷散表邪而治头痛,黄芩、石膏清泻里热,共为臣药;白芍、甘草酸甘敛营,以防疏散太过;桔梗宣利肺气;生姜大枣调和营卫为佐药。甘草又能和诸药。)等到药煎好唤来一位弟子,将药给少年端去服下,玄微子却向着老道士坐在的地方走去,

老道士看着站在门口的玄微子微微一笑,起身从石墩上站起,跟玄微子一同往观中走去,听了玄微子所言,老道士只是微微点头,待他退热,带来见我,诺,玄微子应了一声,便跟随老道士一同前往饭堂,这会儿,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

陈平安随着老人进了小院,老人看着那颗酥梨出神,陈平安便四处打量,一进的小院子,没有过多的装饰,简朴而实用,就在这时老人挥了挥手,好似是在道别,随后摘下两颗酥梨,一颗递给陈平安一颗自己就啃了一口,入口的酸涩没有阻止老人的下口,老人一口一口的吃着,明明不大的酥梨,可是陈平安却在老人的脸上看到了满足与不舍,

咬了一口,满嘴的酸涩,陈平安眉头微皱随后展开,将老人递过来的酥梨三两口吃完,老人只是笑着看着面前少年,微微咧嘴,那仿若干枯树皮的脸上绽放出的笑容,总是让陈平安感到一阵违和,随着老人进到正厅,陈平安微微一愣,空的,正堂里什么都没有,老人又带着陈平安走向侧室,侧室只有一口大木箱,半人高,老人摸着那口大木箱不由得感慨:老伙计好久不见,站在老人身后的陈平安并没有看到老人眼中那化不开的不舍,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老人回头,对着陈平安说道:小平安啊,你去买些吃食,三日的就好,我们一个时辰后出发,陈平安应声刚要转身,就又听到老人说,先不急,先把这个箱子搬到院子里,陈平安点头,上去抓住箱子的两侧,提了一下,没提动,又再次发力,才慢慢将箱子提起,随后一步一步向着院子走去,额头上,手臂上那暴起的青筋以及少年那涨红的面容无一不在诉说着箱子的沉重

好不容易将箱子搬到院中,陈平安的眼中依旧有着挥之不去的惊疑,他可轻易举起八百斤的巨石,可是这小小一个木箱,却让他极为吃力,摸摸估算,这口箱子最少都有一千两百斤,喘了几口粗气,将呼吸调匀,额头上早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对着老人行了一礼后转身就出了门去,看着走出门外的陈平安,老人的思绪又开始发散,坐在那口木箱上看着院子里的酥梨,老人好似又回到了年少之时,那是的自己何等意气风发,何等激情豪迈,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老人静静的思考着自己的过往,出了门,当看到门口已经没了的两匹战马,陈平安不由的面色一变,一旁值守的城卫瞥了一眼就知道大概是这个混小子想起来自己是牵着马过来的了,对着街边的铺子努努嘴,陈平安这才注意到那两匹被拴在街边铺子门前的战马,不由得松了口气,赶紧向着铺子走去,抬头看到铺子的名字,陈平安不由得微微错愕,因为铺子真的就叫铺子

店家提了一个食盒出来递给还在愣神的陈平安,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随后就又回到铺子内读起了自己的圣贤书,说声谢谢,刚要付钱,店家摆摆手,顺便赏了陈平安一个滚字,陈平安面色微红,不过依旧谢过店家,将一锭银块放在店门口,转身提起食盒向着巷子外面走去,店家嘴角抽抽,这傻小子。

提着食盒走出巷子,看着空荡荡的大街陈平安有些傻眼,这条街上怎么看都不像有卖吃食的地方,进了城后一直跟着老人,哪有心思观察周围,连这条街上的异常都给忽略了,回头看了看身后巷子中依旧拴在那里的战马,陈平安抿了抿嘴,随后打开食盒,发现里面只有一顿饭食后,陈平安仿若泄了气的皮球,转身回到巷子解开一匹战马的缰绳,将食盒又放在铺子的门旁,对着店家行了一礼后骑上战马向着城内策马离去,

看着又回头牵马的少年,店家撇撇嘴,心想还真是个傻小子,随后摇摇头继续翻看手中的圣贤书,顺着来时的路跑了半刻钟才终于看到另一条街上出现行人,陈平安下马,牵着缰绳慢慢的向着长乐街上走去,一路走走停停,买上两天的吃食,随后便向着来时路走去,当看不到人烟之后,陈平安骑上战马,再次向着小巷子疾驰而去,躲在暗处的一些城卫看到策马而去的少年均是撇撇嘴装没看到,

三楼的窗户前看着策马而过的少年,郭正也是撇撇嘴,随后便回到案几前继续书写自己的折子,回到巷子,将战马依旧栓在铺子门前的栓马柱上,然后又对着店家行礼后才提起食盒返回小院,老人笑眯眯的看着走进来的陈平安,只是轻轻拍了拍那口样貌普通的箱子,随后,一阵机扩运转的声音响起,在陈平安一脸震惊的目光下渐渐的化为了一个一丈高的巨鸟,老人没有理会发愣的少年,只是走过去接过少年手中的食盒,打开,问了问味道,便转身向着前堂走去,将四层食盒依次打开,取出里面的餐食,随后便坐在了堂前,招招手招呼少年过来一起吃饭,

菜色简单,两碗白饭,两盅肉汤,六个小菜,二人吃完,陈平安刚要收拾,便被制止:回来一趟总要留下些什么,你说是吧小平安,老人眨眨眼,好似顽童,陈平安只是沉默,老人拍拍少年的肩膀,陪我向北。

少年退了烧,只是这两日依旧乏困,今日终于能够下床,便急着去见老道士,见到老道士后少年便要跪礼,老道士却上前两步扶住了少年,少年眼中有一瞬间的惶恐,可是很快又被隐去,老道士只是静静的看着少年,少年依旧低着头,好似定格般的画面随着玄微子的一声师傅,才得以化解,老道士松开扶着少年的手开口:我知你来意,但是,我无名观无能为力,这世间,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休养几日,你便下山去吧,我无事观,不知你来过。

少年眸光暗淡,随后行了一礼退出正堂,背影萧瑟,玄微子看了看老道士,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少年人才开口:师傅,鸾鸟在洛阳出现了,看方向是涵关,老道士听完只是微微点头,玄微子行礼后离开,老道士等到玄微子也看不到身影之后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轻声开口道:看来,祖龙撑不住了啊,只是这一次斩寿真的能够把山海解剥离吗,这天机真是愈发混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