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那是大郎的府宅,您不能再往前闯了啊——”
“振兴兄,景哥儿……救我!”
隔着两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屋内的众人都能够清晰无比地听见,房外传来的——家仆劝阻的慌急声,以及李知县惊慌失措的求救声。
屋内众人不由齐齐愣住,几乎下意识地看向赵珣。
赵景年也是满头雾水。
“什么情况?”
赵珣赶紧起身看向门外,双眸死死紧盯着来人,暗自心道,“是哪个废物如此不遵规矩,居然敢放任外人随意闯进府邸内宅来?”
“还有李达天这家伙,怎会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不顾礼仪地擅闯府邸?”
然而下一瞬,不用赵珣动身出门,早在书房外的隔壁屋顶上待着已久的福伯,已经及时趁机飞身而下,如同一座大山般拦住了李知县的前行步伐。
“小人见过知县。”
门外响起福伯温和儒雅的劝阻声,“知县,阿郎与大郎,此时正在书房内会见贵客,还请知县止步,不要让小人为难!”
语气虽然说得极其温和,但福伯的态度却很坚决,整个人身就这么笔直挡着,遮住李知县的视线,不让李知县往里边打量。
话音刚落,福伯便脸色微沉,扫向气喘吁吁追上来的仆人。
但见此人面孔生疏,福伯一时脑袋宕机,没能从记忆当中寻到对方的名字。
略微思索片刻,福伯便知道,此人定是他外出这段时间新招的。
只是一个眼色横扫,对方就被福伯吓得“扑腾”一声,干脆利落地跪拜在地,那家仆语气忐忑地辩解道:“福伯,知县硬要闯进府来,小人们拦不住啊……”
“拦不住?哼!”
福伯凝神冷哼,毫不留情骂道,“拦不住,难道就不知道先派人前来通禀?你入府时,府上教的规矩都忘了?”
福伯都搞不明白,此人怎地如此没规没矩!
不过,像这等事情,福伯也只是骂了两句并没有擅作主张,而是静等自家阿郎或者大郎处理。
倒是李达天见此,双眸偷瞟不到屋内的景象,又看向拦住他去路的福伯,知道是自己情急之下失了礼仪,福伯才会指桑骂槐。
但是此时此刻,估计那群劫匪都已经快打到牢房去了,他能不急吗?
就衙门里的那些个货色,哪里是那些江湖客的对手?
还是得请贤侄赵景年出面,才能镇得住他们!
“福伯,方才是我唐突失寸了,不怪他。”
李知县忙道,“但劳请福伯,赶紧通报振兴兄和景哥儿一声,有江湖劫匪打到衙门来了,扬言要劫走被大郎抓来关进牢房的掱贼时迁!”
此时的书房内。
听到李达天这番话,赵桓、赵金罗兄妹俩人顿时明白,原来是有江湖客冲入县衙强行劫狱,李达天自己抵挡不住,赶来府上搬救兵来了。
而且,此事还是因赵金罗的香囊被抢而起。
可赵景年闻听,却是不禁错愕。
在紫石街被他丢出一枚铜钱,随意砸落的那名掱贼,居然是江湖人送诨号“鼓上骚”的梁山乱贼时迁?
那时迁的武功,竟如此不堪么?
赵景年不禁怀疑,此地梁山乱贼们的武功水准,只怕并非后世《水浒传》中的那般惊为天人。
但是,没见过其他人,他也说不准。
“达天兄。”
正在赵景年思索时,赵珣已经走出书房,摆手示意福伯一旁退下,哪知李达天一下就冲了上来,忙求助道:“振兴兄,你可千万要救我啊!”
“具体是怎么回事儿?”赵珣打心底看不起李达天,就他这幅贪生怕死,遇事就望风而逃的模样,还做什么知县?
不过赵珣也清楚,当今大宋的天下就这样,没几个敢担当的父母官,多数都是些贪生怕死、贪张枉法之辈。
若不是他家就在清河,上面又有赵佶派人盯着,不便于明目张胆地操作,他早就把李达天的官帽给撸了。
“是这么回事…”李达天赶紧将事情的原委如实道来。
赵景年见状,有心想要去会会梁山山贼,看看他们的武功如何,顺道也能加深这个时代的了解,免得日后不知底细,平白吃亏上当。
他从座位上起身,微笑着邀请赵桓兄妹两人:“两位殿下,要不……咱们便随李知县去走一遭?会会这群劫匪?”
赵桓兄妹俩人,眼瞧着李达天那狼狈模样,心中早就已经气愤不已。
他们想不通,这人狗屁能力都没有,还是一贪生怕死之徒,到底是如何当上一县的父母官的。
此时此刻,听到赵景年的邀约,赵桓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全听堂叔安排。不过堂叔,在外人面前,您还是叫我定康就好,叫小妹金罗便是,咱们兄妹的身份,暂时还不便暴露。”
赵金罗闻言,连忙跟着不住点头,极其赞同说道:“正是正是,堂叔,我还想在外面继续多逛逛呢,才不想早点回宫去。宫内实在是太无趣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注意礼仪,稍不注意就会被人说教。”
“那我就只好得罪了。”赵景年乐呵摇头失笑,看得出来,赵金罗内心的怨念很大。
不过想想也是。
她也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而已,肯定不愿意整天都被人管束着,做这不行,做那也不行。
三人一道从书房内走出。
身后的青瓷很懂事,根本不需要赵景年吩咐,她便已经自行背上“德”弓。
至于突火枪?
有赵桓兄妹俩人在此,为了避嫌她没有一并带上。
只要有了这把“德”弓在手,大多数的江湖客对她来说,都不足为惧。
何况,万一她实在不敌,不还有自家大郎撑腰吗!
眼瞧着赵景年四人从书房出来,李达天顿时就如见了救星那般激动:“振兴兄,景哥儿,你们可千万要帮我啊!”
“那群江湖劫匪实在太凶悍了,他们冲进府衙见着官差就打!要不是我急中生智,从后门逃了出来,指不定已经身首异处了…”
想起那群劫匪手持刀兵、一股脑冲进府衙的凶悍场面,李达天就忍不住一阵悸怕,几乎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知县,别废话了,咱们赶紧前往府衙吧。”
赵景年不想跟李达天多作啰嗦,免得等他们一群人赶到县衙,人家早就已经救人逃远而去了。
一群人出了后院宅门,便直奔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