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
“下贱！”
“卑劣！”
“尔等身体里流淌的是赵人的血脉，为何要做秦人？”
“虎狼之秦，不过是赐了个爵，尔等便要抛弃母国吗？”
“寡廉鲜耻！”
“……”
赵葱快疯了，拼命挣扎着破口大骂，若不是被两个大汉死死夹住，他的脚能踢到许攸那张鞭痕狰狞的臭脸上。
身为赵国公子，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血性十足的赵人会向秦军投降。
还不要脸地以秦人自居。
丢人呐！
你们忘了这是暴秦吗？
你们忘了长平之战，被坑杀的二十五万冤魂吗？
你们怎敢……
“许攸！”
李信嘴角勾起笑意，眼神颇为鄙夷地看着发疯的赵葱：“此人交给你看管，派人给赵王和赵葱的府邸送信，想让此人活命，最少得拿出两万金饼。”
本来想杀人来着。
可是，想到大王盘算着把赵国权贵撵出长城的事情，还是没舍得杀，换成金饼更实在点。
无非是多浪费点粮食的事。
万一买卖做成了呢？
“诺！”
许攸喜出望外，偏了偏头，示意自己麾下的骑士把人带走。
“赶快打扫战场，奴隶人和庶民都可以规劝一二，争取加入我们的队伍。那些氏族和权贵子弟……分派给各个山头，让他们去索要赎金。能不杀人就不杀人，换成财货。”
“诺！”
“救火呀，跟着我干嘛？”
“诺！”
赵葱率领的护粮部队有三万人，押送的粮秣出了为飞骑军准备的五万石外，还有自身靡费所用的三万石，合计八万石。
这是一笔不小的财货。
就算有烧掉的部分，大部分还完好无损，抢救及时点，可以分发到各个山头让藏进山里的老幼妇孺多吃点。
当家才知柴米贵！
李信的根据地势力扩张的速度越来越快，对粮秣财货的重要性认知也越来越深。
感觉有失控的风险急忙制止了根据地继续扩张下去的态势。
不然，以赵国奴隶人和无产庶民的热情态势，他很快可以把触角延伸到代郡和邯郸附近。
赵国本来就不大。
云中、太原二郡占了小半面积，约有三成。
剩下的代郡也不大。
倒是邯郸附近的面积几乎等同于其他三郡，按照原有速度扩张下去，他大概能在春耕前把势力扩张到赵国全境。
——前提是，粮秣支持到位。
他手里的粮食都来源于劫掠的新粮，分派到各个山头，肯定不够吃到来年秋收。
这要是把兵力都用于扩张势力，都不用赵军来打。
吃不饱肚子的新秦人早就反了。
得想办法，再弄点粮食。
攻打城邑从赵国氏族权贵嘴里抢粮，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城里有粮。
虽然是陈粮，却架不住累积的时间够长，再加上城里人少，粮食很富裕。
只有抢过来才能喂饱新秦人群体，继续把根据地壮大下去。
可惜，赵国反应很快。
才四个多月，不到五个月时间已经发现不对头，一出手就把李牧这等传世名将派来交战。
李信傻了才会跟李牧交战。
坚决避战！
正好，乘着李牧紧盯太原郡城的时候，他跑出来斩断李牧的粮秣通道，不断伏击前来接应李牧的赵军。
本将打不过李牧，还打不过赵国的小字辈将领吗？
等着。
等李牧麾下的飞骑军饿到前胸贴后背了，本将再与李牧对战！
……
“什么，公子葱被俘了？”
守在太原郡城外的李牧，五天后才见到公子葱身边逃出来的败兵：“三万步卒，八万石粮食，全交代给李信了？”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本帅日夜盯守的太原郡城，到底是那个王八蛋再守？
内心的疑惑他没有直接问出来，两颗通红的眼珠子直楞楞地盯着前来禀报的败兵，期待对方给出个可信的说法。
简直不可理喻。
如果李信领兵在外，那么，守城之将是谁？
怎么也打着李字大纛旗？
“禀上将军，小人句句属实，秦军的火油烧得太快，我军守无可守！”前来报信的士卒有苦难言。
公子葱虽然年轻，却是行事小心谨慎的宿将了。
一路走来布置极有章法。
这都败了，实在是天意。
“甚火油？”
李牧有点吃惊，他麾下都是骑兵，所以没有尝试进攻太原城，只是在城外十里处扎下营寨盯守而已。
想着等步卒来了再攻城，还没见识过秦军的火油威力。
只能庆幸自己没有草率行事。
如果没有摸清秦军底细之前就率军攻城，很可能会白白消耗宝贵的飞骑军。
这都是可以跟匈奴人骑术正面抗衡的精锐铁骑，折损一个他能心疼半年。
报信士卒回忆着那夜恐怖的场景：“不是香油、也不是麻油，小人先闻到一股炭味，然后火箭就落下了。火势腾空而起，比香油和麻油火势更胜。”
“你是说，秦人在油里加了木炭？”
李牧越听越摸不到头脑：听说过用硝石、硫磺之物引火的，没听说过麻油加了炭更易燃烧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直接试验！
麻油，是擅长放火的飞骑军必备的军资，加点木炭试试。
粮食还够用五天。
即便公子葱运送的粮秣被抢，还有代郡一路运送的粮草到来，应该来得及。
不过，想到李信有可能不在太原城内，很有可能亲自率秦国骑兵在外拦截粮道，李牧也分兵两路。
让副将司马尚带一万铁骑紧盯太原郡。
他自己亲率两万铁骑赶往代郡方向，去迎一迎粮秣。
……
“老许，抓紧时间收拢人手。”
“县大队、村小队不变，依然驻守各地山头，保护老弱妇孺不被官军清剿。”
“凡太原、云中二郡的各县骑兵都要归建，一人三骑配置，向代郡方向集结。”
“我先率兵走一趟，你们集结后留下暗号。”
“倘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你可以带我发号施令，率领各县集结的骑兵日夜不停地骚扰代郡方向赶来的粮秣部队。”
“确保他们寸步难行。”
打扫完一处首尾，李信没敢多留，急忙吩咐许攸分兵去集合队伍。
游击战就这点麻烦。
集结起来非常费劲，办完事还要化整为零地分散到各处去。
但，李信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越不想跟李牧正面碰撞，命运却偏偏安排他直面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