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俊二人站在十里林外。
随着阿史那先武的暗哨声传播，数道黑影从钻了出来，直奔李重俊他们方位。
李重俊目光随着这些人影移动，暗自点头。
阿史那先武不愧是突厥贵族，训练死士这一块确实无可挑剔。
出任务的十人全部到齐。
黑袍盖身，面罩蒙脸，只露一双眼睛。身着紧身胡服，腰胯弯刀，脚踏胡靴，背负复合弓弩，每人十支箭矢。
前五人腰里别着连发机弩。
精气神十足。
“你们一直想知道背后效忠的主人是谁。”阿史那先武目光凌厉，声音低沉。
梁十六等人齐刷刷看向李重俊。
“没错，他就是我们的主人。”阿史那先武顿了顿，又道：“只不过你们现在还不能知道他名字与身份。”
“但是！”
“你们的妻儿老小，皆有主人奉养；你们租庸调，也均有主人缴纳；你们现在所吃所喝所睡得女人，也均有主人提供。”
“为此，我们应该……”
“铭记心中，誓死效忠主人！”梁十六抢先一步。
“没错，誓死效忠主人！”阿史那先武非常认可他的话。
“今夜就是你们报答主人的机会。对面让你盯的那些人，全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不止一次的想要暗杀主人。”
“为了根除后患，我们……”
“要斩草除根！”梁十六又抢答。
李重俊得看向那个非常上道的死士，对他微笑点点头。
看到主人对自己展露笑容，梁十六显得更加激动。
“今夜只要死人，不要活口！”李重俊声音沙哑，抽出闪烁着寒光的横刀，怒喝：“杀！”
……
来人客栈。
散发着微弱光芒油灯，再这么努力也照不亮这间漆黑昏暗的房间。
房间内只有两人。
一个遍体鳞伤被绑在十字架上。
另一人一身黑衣，翘着二郎腿坐在矮几上，用手刀慢条厮礼地修理指甲。
良久。
黑衣人站起身，用手刀挑起那人脸颊：“你准备扛到什么时候？”
“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人满身污垢，声音有气无力。
“你之前说在卫王身上，害的我们损失了好几个弟兄。现在又说什么都不知道，你看我长的像弥勒佛吗？”黑衣人手刀顺着那人额头正中慢慢向下滑。
“啊……”
随着手刀的滑动，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逐渐从那人额头一路向下延伸，从鼻尖到嘴唇，分成了两瓣。
“你说你是何苦呢？”黑人怜悯地看着他：“早点告诉我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受这份罪孽？”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人有气无力。
黑衣人脸色一寒，又缓和了下来：“那你为什么要说，卫王能在邙山听到《广陵散》呢？”
“这不……是我说的。”那人头颅低垂。
鲜血顺着那道沟壑，一路下流，最终在地上汇聚成一片血泊。
“那是谁说的？”黑衣人又问。
许久没有回答。
黑衣人伸出手指在那人鼻孔一探，呼吸全无。
“该死！”黑人愤怒低吼一声。
抬腿，冲着那人太阳穴一扫。
咔嚓、砰！
一颗大好头颅直接飞离脖子，鲜血喷了黑衣人一脸。
“又失去了一条线索。”黑衣人伸出舌头在嘴角划过。
突然。
一声惨嚎声划破夜空。
黑衣人一个纵跃破窗而出。
客栈大厅，一片狼藉，好几人心口插着箭矢，倒在血泊中。
“怎么回事？”黑衣人问道。
“头儿，有人放冷箭，准头贼好！都是一箭穿心。”一个大汉举着插着箭矢的桌子走到黑衣人近前。
就在两人说话间。
又有好几支箭破窗而出，伴随着的还会有一个个黑影破窗或破门闯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黑衣人大骇，掏出腰刀格挡来自蒙面人的砍杀。
“杀你的人！”蒙面人瓮声瓮气，下手干净利落。
“杀我？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杀！”
黑衣人冷哼，发出尖一声哨。
躲藏在客栈暗处的人影，一个个涌现，朝着阿史那先武等人挥刀杀来。
“不要慌，按照阵法，三人一组，杀！”阿史那先武挥舞弯刀对上那黑衣人。
原本见敌人越来越多，心头有些慌乱的梁十六等人，受到了莫大鼓舞，三三组队，配合默契。
而多出的那人则手持连弩躲藏暗处，见队友落下风后，便抽空子放冷箭，给黑衣人等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咻！
又一支箭破空而来。
黑衣人一个侧身翻滚躲开，可靠近他的手下却被穿了个透心凉。
“该死！”黑衣人夜视极好，一眼就锁定那个放冷箭的鼠辈，怒喝一声：“先杀了他！”
阿史那先武挥刀：“与老子拼杀也敢走神！”
黑衣人一个侧挡，险而又险的避开。
接连不断的惨嚎声响起，仿佛在演奏着夏夜完美的乐章。
李重俊站在门外，借着月光欣赏这场血性屠杀。
今夜的主要目的有两个。
其一便是剿灭这伙躲藏在暗处的亡命徒，其二便是检验自己培养的这支死士小队的实力如何。
现在看来，除了个别人因为第一次杀人，有生理不适之外，他们的表现令李重俊相当满意。
三个人成品字形组队，手中弯刀化作死神镰刀，不管是攻击还是偷袭，毫无例外，全都死在弯月刀下。
李重俊还是发现了不足。
他们这种不适合大规模培养，首先一点就是条件太过苛刻，身高均在一米七左右，不高不低，其次耐力、眼力、爆发力也都是淘汰因素。
所幸他培养的是死士，而不是军队。
死士要的就是精英，只有这样才能完成出格任务。
“想跑！”李重俊眼眸一凝，他看到那个黑衣人且战且退，一步步挪向门口。
下一刻。
哐当一声！
黑衣人左手一挥，一把灰砂洒向阿史那先武，趁他躲闪之际，鹞子翻身，直接破窗而出。
“我们走着瞧！”黑衣人放出狠话。
下一秒脸色蓦地凝滞。
“瞧什么？用你的眼睛瞧瞧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吗？”李重俊戏谑地看着他。
“你……”黑衣人眼睛瞪大：“卫王！”
万分惊喜，刚死了一个线索，没想到卫王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惜他高兴太早了。
李重俊自身原本的武艺就不弱，再加上修行多时的道家呼吸法，武艺更是突飞猛进。
就连阿史那先武都不敢说自己能稳赢他，何况他的一个手下败将。
不过片刻，李重俊的刀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是谁让你来刺杀我的？说出来饶你一命，不说抽筋扒皮！”
“是……啊！”
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两支箭。
李重俊挥刀斩落箭矢，黑衣人躲闪不及被贯穿心脏，命陨当场。
“谁！”他警惕扫视四周，没有任何声音，仿佛射箭那人已经远遁。
“殿下请看。”
阿史那先武在黑衣摊开的手心捡起半颗香丸。
香丸与李重俊以往所见的均不同，呈暗色，香味更加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