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郎君，你有没有感觉阿耶哪里有问题？”
杨妃贴在李重俊胸口，侧耳倾听那声如钟鼓的心跳声。
“别多想，他只是吸食升仙丸过多，身体出现了幻觉。”
李重俊摸摸她的脊背，安慰道。
“早些歇息，明日我们回王府。你要是想二妹了，找个时间，咱俩一起去临淄王府看望她。如何？”
“嗯。等回去的时候，我找阿耶拿点银两。嘿嘿！”
杨妃嘿嘿奸笑：“杨府诺大的产业，若任由阿耶拿去买升仙丸吸食，还不如交给我来保管，刚好咱家最近手头拮据。”
“郎君，快夸我。机智不机智？聪明不聪明？”
“既拯救了阿耶的身体，又缓解了王府危机！”
“你真是个小机灵鬼。”李重俊轻点了一下她的琼鼻。
语气虽然轻松，但心中却很是沉重。
怎么做，才能自己不出面，还把钱赚了？
光一个造纸工坊远远不够。
造纸是不仅为了现在，更为了将来，因此自己不能事做绝。事关教化，竭泽而渔要不得。
这个道理连不学无术的成王的都懂得，自己岂能不懂！
正胡思乱想，鼻尖忽然嗅到淡淡香味。
转头看去，杨妃正暗戳戳地凑到了自己脸旁，两只眸子宛如琉璃，灵动活泼。
那股淡淡的香味，正是从娘子身上而来。
香味？！
李重俊忽然想到后世的一句：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
对啊，既然能做出酒精，没道理造不出香水啊！
有了香水，一来能赚钱弥补王府亏空，二来可以聚拢安乐等人手里财富为己用。
要知道，此时的安乐、长宁以及上官婉儿等人可比自己有钱多了。
甚至安乐卖官鬻爵，赚的那么多钱都没处花，放在库房不都生锈了吗？
越想越觉得有奔头。
李重俊倏地转头。
“吓！”杨妃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半拍。
两人四目相对。
吧唧一口！
李重俊捧着杨妃的嫩脸，直接吻了上去。
然后又突然后仰，万分惊喜道：“娘子真是我的福星！”
虽然不明白郎君为何如此兴奋，但杨妃此刻却是感同身受，亦是骄傲道：“那是！娶了我，你算是捡到宝啦！”
杨妃被压抑许久的本性正逐渐得到释放。
这是好事。
李重俊心想，没有一个好心情，命是不长久的。所以只要能让娘子开心，那就杀个皇帝给娘子助助兴！
两人一番折腾，杨妃终于沉沉睡去。
……
窗外窸窸窣窣。
脚步虚浮，呼吸紊乱。
李重俊披上衣裳，站在窗口向外望去。
月光下，一个人影行踪怪异，时而仰头望天，时而歪头看地，咽喉之间还发出微异的声响。
这个似乎是守在杨家祠堂的那个仆人。
他对这个仆人有印象，下午时，此人还曾奉杨知庆之命，给祠堂牌位上香。
嘘……
尖锐的哨声从祠堂传出。
那仆人喉咙发出低沉的兽吼，身体猛地前屈僵直，以某种诡异的姿势，快速奔向祠堂。
李重俊看着如此一幕，倒吸一口冷气。
这怎么看着有种像是丧尸的感觉？
他扭头看了眼熟睡的杨妃，然后捏捏手脚的走了出去。
他倒要看看，杨知庆在玩什么鬼把戏！
祠堂内。
正北方位的供桌上。
杨知庆盘腿而坐，双目微合，嘴巴微张，身旁的镂空香炉，升腾起袅袅香烟。
那香烟伴随着他的呼吸，从鼻孔涌入入，唇间呼出。
搭在膝盖上的法指，中指指尖涌出一滴一滴的鲜血，滴落在下方的铜碗中。
香丸终于燃尽。
杨知庆睁开双眼，眼球变得更加猩红。
他看了还在滴血的，放到唇间吮吸，面露满足之色。
然后跳下供桌，打开香炉，将浅浅一层香灰全部倒入铜碗中，搅动为粘稠液体。
鼻子凑近闻了一下，脸上顿时浮现满足之色。
随后一个吹出口哨。
不消片刻，仆人推门而入。
“感觉如何啊？”杨知庆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仆人眼球同样猩红无比，满身青筋暴露，似乎哪里不舒服，手成爪状，这儿挠挠，那儿扣扣。
“回公爷话，小人感觉有使不完力气。”仆人瓮声瓮气答道。
“喝了它，你将能获得铜皮铁骨！”杨知庆将铜碗递给仆人。
“谢公爷赏赐！”
仆人郑重接过铜碗，将里面液体一饮而尽，有残渣还用舌头舔了个干净。
“什么人？”
仆人忽然扭头，一个蹬腿，猛地窜出祠堂。
李重俊刚走到祠堂门口，一个黑影猛虎扑食直冲他来。
找死！
李重俊心中冷哼。
抬腿一扫，直接踢向那黑影侧腰。
‘我饮了公爷的仙液，拥有了铜皮铁骨，岂会怕你这凡夫俗子的脚力！’
那仆人完全不顾要害，双手成爪，抓向李重俊双眼。
李重俊已看清了人影长相。
正是那仆人，正想要不要收力放他一马时，却见此贼招数阴狠毒辣，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心头极为恼火。
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他不仅不收力，反而又加重了几分气力。
脚尖划过，劲风形成气浪，发出一阵气啸。
咔嚓！
那仆人爪子并没有如他所愿，扣下李重俊的两只眼珠子，反而停留在了距离李重俊双眼一寸之外。
他面色呆滞，腰腹间的疼痛，让他清新认识的，自己铜皮铁骨好像被眼前之人破了！
仅仅眨眼之间，仆人像是一个沙包，笔直地撞在墙上，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李重俊目光锐利，缓缓走到仆人面前，问：“为何要下如此狠手？”
他有理由怀疑此人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所以不认识他，把他当成贼寇了！
“你……也喝过仙液？！”
仆人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惜几次使劲都用不上力，李重俊那一脚太狠了，踢断了他的整个右侧肋排。
他从始终都没怀疑，杨知庆给他喝的仙液是假的。
反而疑惑李重俊是不是也喝过仙液，否则为何能破了他的铜皮铁骨？
“看来你真脑子的坏了！既然如此，就安息上路吧！”李重俊眼眸一寒，脚尖飞出。
仆人整个头颅后仰，后脑勺紧紧贴着在了后背，当场气绝身亡。
处理完仆人，李重俊侧头看向祠堂门口。
杨知庆正直愣愣地望着他。
“我最敬爱的泰山大人，您似乎该给小婿个解释！”
李重俊的声音，让杨知庆在这个炎热的夜晚感受到了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