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工放下书册,悠悠起身出了书房,这几日他觉得耳中格外不静,大概是心中不静之因吧。
入春本就多雨,连绵的春雨让本来回暖的天儿又渐渐凉了起来。
今晚的雨势极小,已经停了,清冽的草木香扑人心鼻,让刘工瞬间畅快了许多。
按察司行署。
烛火下,年轻男人信手拈起桌上的芍药,放在鼻下轻嗅,狭长的眼眸中尽是阴沉。
皇帝对他的宠信,是让他在朝中横行无忌,可也为他树敌不少,应当也如愿了吧。
朝中的老东西个个精明的要死,这次从西域回来的他,又差点被设计。
苏澜樾皱了皱眉,以后烦心的事估计会更多,好像还不如一直呆在西境呢。
天蒙蒙亮,鸡鸣声便已经传进了李烛的耳中。她翻身下床,快速穿好了衣服,想再去一探究竟。
一路上,晨雾弥漫,李烛乔装探进了刘府后院,她摸索着靠近厢房处,忽听得一阵细微的交谈声。她屏息躲在石柱之后,只见两个身影在前面。
“这几日大人怎么乱发脾气啊”一人压低声音说道。
“好像是夫人惹恼了他吧。”另一人回应道,“哎反正咱们这几日做事小心一些”“你说的对”。
李烛避开他们进了回廊,却看见前面廊道里的刘工,她忙背过身隐匿在柱子后处,只见刘工形色异常,着实令人生疑,
李烛跟了上去,却见刘工眯着眼睛进了中院书房,他神色凝重,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又一次打开了那封信,李烛屏息观察着他,只见他面上都是悔懊,收起信又出了门。
天色已明,刘府中侍从仆人都到了院中,趁着人多,李烛便悄悄离开了。
她追上了刘工的马车,但是见他进了酒楼,一路跟上去她推开了门,察看四周却没看到人,一个身影在她身后道,“你是谁”
李烛转身,只见那人正是刘工,“刘大人,别来无恙啊”
刘工思索半刻,眼中突然清明,“你是李大小姐”
“正是”李烛冷声道。
“刘大人,家父之死,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李烛抽出了佩剑,摩挲着剑刃,
刘工慌忙赔摆手道,“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那宴会你明明去了,还撒谎!?”李烛一把将剑横在他颈间,“说!为什么隐瞒”
刘工抬手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诚恐道,“宴会途中突然有小厮进来跟我说,有人找我,”他看了眼李烛,“我便辞了李大人,离开了”
李烛蹙眉,“刘大人离开的时候,杜大人还在宴上吗”
刘工想了想道,“杜大人当时还在,陈大人也在的”
李烛将剑插进剑鞘,“那刘大人怀中的信是怎么回事”
刘工顿了下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他摸了摸怀中信,“你监视我”
“刘大人,我只是怀疑你”李烛冷冷道。
刘工无奈道“我冤枉啊,那传消息的小厮带着我回了府,然后他便不知所踪,那日离开后,我眼皮一直在跳,那信是之前的拜帖,我怕被发现,就想藏起来”
李烛见他形状不像作假,便告歉行礼,“是我误会了大人,实在无礼了”
刘工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
刘工这条线索算是断了,现在怎么办呢,李烛失神般,坐在案前。
有言太行之路能摧车,李烛此时真真是寻无坦途了。
父亲的死,她是一定要查个明白的,只是现在她得找一处安身之所,这个地方不安全。
她的身份也让她举步维艰,她得有一个新身份,最好是有一个身居高位的靠山,李烛沉思半晌,忽然想到一个人。
“云栽,我以后所做之事可能更危险,你我就此别过,这是百两纹银,你可以凭此开家小铺营生。”云栽见李烛决绝至此,忙抓住她的手道,眼底都是泪意“小姐救了我的命,对我好,现在又如此,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日后若是小姐有需,我定舍身报答”云栽说着竟然跪了下来。
李烛忙要扶她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谢小姐大恩”
李烛将她扶起来,擦了擦她的泪,而后便搭起包袱道“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