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杀开窍(二合一,求追读)

月明星稀,晚风清冷。

布衣青年提着剑,往房屋的方向去,脚步轻快而坚定。

‘等过了这一夜,我就是公子手下的人,再也不用回三山帮,当个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

布衣青年长长吐了口气,似要将这么多年以来积蓄的烦闷,尽数吐出,以获新生。

他是天丰城内,三大帮派之一的三山帮内的一名帮众,靠着敢打敢拼,一路爬到了副堂主的位置,后被一位贵人看中,收为了麾下。

贵人便是那锦袍青年,对方来自李家,乃是李家的二公子,将来极有可能成为李家的掌门人。

而李家,正是三山帮背后靠山——季家的死对头。

他是李家埋藏的一根针。

靠着李家的资源,布衣青年在短短一年内,就从蓄气境大成臻至了蓄气境圆满,自此有资格冲击“开窍境”,有机会将前面的“副”字去掉,成为真正的一堂之主,大权在握。

只可惜,这需要时间,布衣青年估摸着,以他的天赋,少说要两年左右,但老天爷没给这个机会。

如今,这天丰城中,不知哪来了这么一位大侠,一夜灭白浪帮,四天内,剑斩青竹帮帮主,让原本三足鼎立的三大帮派,仅仅只剩下三山帮“一家独大”!

可谓是,砧板上的鱼肉,再不逃,命就要没了!

好在,不光是自己害怕,三位堂主和帮主也是风声鹤唳,胆战心惊。

自己的顶头上司,堂主江淮,表面上整日买醉,暗地里却计划着逃跑的事情。

毕竟,那位大侠,或许会放过寻常帮众,但到了堂主这个位置的,只有一死,青竹帮就是先例!

‘还好,平日里没少给这江老头鞍前马后……果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呀。’

布衣青年嘴角微微扬起,视线扫过那紧闭的门扉,落在那半开的窗户上,心中暗道: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天丰城内这么多的地方,偏偏要住在这里,放心,等我来年开了窍,自会记得你的好。’

心念至此,布衣青年如灵猿提纵,半个身子轻轻撞在那半开的窗户上,将其轻柔地推开,好让下半身落进来。

他掐准时机,作势翻滚,接着给床榻上的人来一剑,却没由来得感到胸口一疼。

嗯?

布衣青年一阵恍惚,下意识地循着痛楚的来源,低头看去。

他看见,一只拳头不知何时印在了自己胸膛的位置,深深的印了进去,让那颗炽热跳动的鲜活心脏,轰然炸开!

“咕,咕……”

温热的鲜血逆涌上来,充塞满了嘴巴,从齿缝间流淌出来。

陈知守动作迅速而轻柔地将布衣青年扶住,稳稳放在地上。

他面色平静,丝毫没有杀人后的茫然无措,边摸索着青年的身子,边思索着如何对付院子里的锦袍青年。

对方气息沉稳,站如青松,不像是绣花枕头,且敢带着布衣青年这个弱者,孤身来此,想来是成竹在胸。

‘应当是开窍境的武者。’陈知守的内心更加坚定最初的判断。

陈知守并没有与开窍境武者对战的经验,不过他估摸着,以自己蓄气境近乎圆满的水准,对上天丰城内这些以二流或者三流筑基功筑基的修行者,倘若对方的境界,仅仅是开了“眼窍”,又无外物加持的情况下,自己拼尽全力,生死相搏,并非毫无胜算。

据他了解,开窍境武者的修行,乃打开人体九窍。

这九窍分别是:眼耳口鼻及下阴两窍。

正所谓,阳窍七,阴窍二。

在这一境,窍穴打开的顺序,也正是先“阳”后“阴”。

同样的,这九窍的修行,包含人体的五脏的修行,世间传有口诀:

“肝一窍开于目”,“心一窍开于舌”,“脾一窍开于口”,“肺一窍开于鼻”,“肾之窍开于耳及二阴”。

开窍境的修行,就在于刺激窍穴,开辟窍穴,凝练窍穴,三步之后,脏器自开,如打开人体秘藏,实力大大提升。

不过,开窍初期,打开“眼窍”,打开肝之秘藏,更多的是让自身视物的能力大大提升。

若没有相应的修行法门,开窍境的修行者在这个阶段,与蓄气境的修行者还没有拉开太大的差距,境界落后者,能仗着功法的品阶和武道技巧,与之正面相抗!

但再往后,可就难了。

“此人十八九岁,不像是客栈伙计口中的,天丰城年轻一辈三大高手,这三人最年轻的都二十三了,开了‘眼’与‘耳’四窍……若以这个为基准,此人也就是‘眼窍’水准,甚至只开了一只眼……’

陈知守回忆着之前收集到的情报,分析着锦袍青年的实力,心中愈发的镇定。

能打!

院落内。

锦袍青年李万良神情愈发严肃,双眼眯起。

到此刻,布衣青年进屋已经有十五息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传来。

‘发生了什么?有埋伏?是故意引我来此?’

一个个念头在李万良的脑海中浮现,又被他一一掐灭。

他不认为布衣青年被三山帮,或者说被季家给策反了,今夜是故意引自己来此设伏,倘若真如此的话,十五息的时间,足够自己死上几次。

——埋伏的人,必定对自己知根知底,不会让自己活着回去。

动手就是必杀!

“这么说来,就是住在这里的人不一般,也是个武者。”李万良拨开遮盖的浮云,找到了心中的答案。

他眸光转动,在枯井和房屋间来回游走,在思量,在抉择。

最终,他看向房屋所在。

这一战,他不能避!

此刻一旦走了,江淮这三十多年来积蓄的财富再也难以落入自己手中,这后果是严重的。

他虽是李家嫡系一脉,但上面还有姐姐,下面还有弟弟,李家不立长,只靠实力来排座次,失去这一笔财富,将会导致他后续的计划难以展开,远远落后,与死无异!

“那人不敢出来,说明没有把握在瞬息间分出生死,实力要弱于我,或者在伯仲之间。”李万良称量着对方,也在称量自己。

他前几日刚刚完成了一处“眼窍”的凝练,被族中赐予了一口长剑,属于“利器”范畴,整体实力有不小的提升。

眼下,对上这么一位藏头缩尾的存在,他有七成把握。

念及此处,李万良当即转身,面朝房屋,迈步走去。

他脚步坚定,神情平淡,不像是一个满怀杀意的武者,倒像是个出门踏青游玩的世家公子。

李万良清楚,江淮这厮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这一战一定要快,但愈是如此,就愈要从容不迫,给对方在心理上造成压迫感,露出破绽来。

这是气势交锋!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陈知守并不慌乱,他早就清楚这一战,避无可避。

见此,他站起身来,将上栓的木门打开,就这么出现在了李万良的眼前。

“嗯?”

此刻,朝着房屋走来的李万良脚步一顿,对于陈知守的出现显得极为惊愕,这让他之前一步步积蓄的气势陡然一缓,再难回升。

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布衣少年,瞳孔微微收缩,惊讶于对方只不过是蓄气境圆满的境界,比自己差了一个层次。

但从对方的神情举止来看,这愈发的让他感到心惊。

布衣青年莫宁有着蓄气境巅峰的境界,实力也因自己暗中栽培,远比寻常同境武者要强,却不声不响地死了,他很难不深思,不慎重。

“没有见过,天丰城外的宗门、世家子弟?可……哪一家会让蓄气境的子弟出来游历,这不合常理……”

一时之间,李万良心念百转,握着剑鞘的手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嘴唇翕合,正欲开口打探一下,却见那布衣少年,右足一蹬,朝着自己冲来!

对方竟然敢于先攻!

短暂的惊愕后,李万良“铮”的一声拔出了剑鞘中的长剑,但长剑尚未出鞘,就有一道拳印结结实实地打了上去。

陈知守静如玄龟,动如脱兔,身如长弓,拳如箭矢。

五六米的距离,弹指间就被跨越。

李万良清楚这一战要快,陈知守更是清楚!

他以低杀高,不能给对方任何机会,不能落入对方的节奏中。

龟蛇功前两式圆满,加上风雷八音第三转的修行,这一拳足足有二百九十均的力道,可称迅猛!

与之相比,李万良以二流中的上品筑基功将蓄气境修炼有成,前后不过二百四十钧,而凝练一处“眼窍”完毕,在气力方面,又涨了四十钧,两者对比之下,比陈知守还要弱上一线!

再加上功法的差距,发力的方式不同,这一线之差,被拉的更大!

故而拳印打来,打在剑鞘之上,感受着涌来的沛然之力,李万良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怎么可能!

眼前的布衣少年不过蓄气境圆满,纵然是抢了先手,也不会有如此威力!

功法?!

他修炼的功法,是一流的?!

李万良心神一颤,紧接着脸上的惊愕就化为了喜悦,掩藏不住地惊喜。

相比于江淮埋藏的宝藏,一门一流筑基功法,更加令他感到心动!

‘没想到,你才是本公子最大的机缘,就让我……’

李万良心中狂喜,但就在这时,他没由来得背脊发凉,一股强大的危机感笼罩全身。

“叱!”

陈知守轻叱一声,自刚才就开始积蓄的“风雷”,终于停止了在经脉中的穿行,于口中呼啸而出。

正是,风雷八音!

这八日来,他对于风雷八音的修行,可谓是一日千里,真气的流转,在早就开拓宽阔的经脉中肆意穿行,已经将前三转,修炼至圆满的地步,将这一门一流筑基功的蓄气篇修炼至圆满!

但因为他掌握着顶级筑基功龟蛇功,所以在陈知守眼里,距离蓄气境圆满,还有一段距离!

同时,凭借着“入微”境界的精准把控,他能够做到将风雷短暂的储藏起来,再如暗器般打出!

正如此刻!

风雷滚滚,其音激荡。

纵使李万良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但后续的风雷之音,仍是让他心神晃了一晃。

而陈知守自是把握住这一隙,如一头玄龟,狠狠撞了过去。

一声闷响,如中败革。

李万良被这一拳打的踉跄后退,一连退了三步!

感受着胸口的火辣与剧痛,他下意识地要拔剑对敌,可就在这时,一连串的当当之音响起。

三枚连环镖朝着李万良手掌打去。

这是陈知守从布衣青年莫宁身上搜出的暗器!

金铁碰撞的声响中,李万良不得已松开剑柄,长剑回落。

而此时此刻,早有预料地陈知守,如缩地成寸般再次出现在了李万良的身前。

拳印纷飞,如骤雨打芭蕉!

这一刻,李万良感到自己被一块又一块坚硬的石头砸中,皮膜撕裂,根骨齐震,体内气血与真气一片翻江倒海。

“哇!”

他难以遏制地喷出一口鲜血,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叱!”

见对方在连续的重拳下被打的身形不稳,陈知守再次吐出了积蓄的“风雷”,以此贯喉!

李万良直挺挺地往后倒去,“嘭”的一声砸落在地上,手中的宝剑,至死也没拔出。

看着泥土被鲜血浸染,李万良的眸子失去光彩,陈知守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心中不骄不躁,并没有因为正面搏杀一位开窍境的武者而感到欣喜。

因为他相信,这是必然的结果。

对方的每一步,包括第一眼的心中反映都被他算中,都在他的计划内。

如此一来,纵然对方身为开窍境初期,自己不过蓄气境,也难逃一死!

他快速地在李万良的身上摸索,找到了一瓶丹药和一叠银票。

他的视线又在锦袍青年手中的长剑上扫过,迟疑一会后,没有动,这等东西,太过惹眼,加上自己并不修行剑法,拿了也是无用。

将丹药和银票收好后,陈知守拎着锦袍青年的尸体,大踏步地来到枯井旁,凝神倾听了一会,确定此刻下方无人后,一掌将那块大石头拍裂开来,将尸体塞在了井口。

接着,他又将布衣青年的尸体也放了上去,彻底将井口堵死。

做完这一切,陈知守如灵猿攀树,利索地跃上墙头,消失在了夜幕里。

无论如此,此处院落是不能待了。

古道巷的深处,年纪大,睡眠差的柳相如坐在床上,听着重新寂静下来的夜色,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想了想,没有多事,躺回床上。

翌日,一名身穿赤衣的中年男子来到了古道巷。

隔着院门,他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直往口鼻中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