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铜镜传来烧灼感时，我正在2012年的古玩市场看见自己。二十四岁的林秋棠蹲在地摊前，指尖刚触到那支青花罐，罐口的血蝉纹正在苏醒。
“别碰！“我嘶吼着冲过去，却发现声音卡在时空中。血雨突然倾盆而下，雨滴在半空倒流，我的白发缠住年轻自己的手腕——这是因果逆转的征兆。
杨振业的龙爪穿透我胸膛时，嘴角还挂着青铜碎屑：“师姐，你总说因果循环......“他的竖瞳映出四百年前的铸器坊，“可如果因变成了果，果变成了因......“
剧痛让铜镜开始回溯。我看见万历年的白十九还是刺猬原形，他蹲在萨满少年肩头，看杨守业的先祖跪献青铜罗盘。罗盘天池里浮动的不是磁针，而是半片染血的铜镜——正是此刻嵌在我左眼之物。
“出马仙从来不是保家仙！“白十九的声音突然在颅内炸响，我的脊椎爬满契丹符文，“我们是镇龙人，是耶律皇族用十万怨灵炼制的活锁......“
时空开始坍缩。我握着桃木剑刺向年轻自己手中的青花罐，剑锋却穿透2012年的虚影，扎进万历年的青铜椁。龙胎的脐带突然缠住剑身，将我的魂魄扯向三个时空的交汇点。
杨振业完全龙化的瞬间，青铜水脉如巨蟒破土而出，缠绕着电视塔向上攀升。塔顶观光球内，2025年的我正在用铜镜剥离龙鳞，而1998年的杨守业正将青铜齿轮埋入堤坝。
“师姐，你还不明白吗？“龙化的杨振业吐出燃烧的齿轮，每个齿尖都刻着不同年份，“我们才是真正的龙胎，是历代镇龙人用因果喂养的......“
白十九的残魂突然在铜镜里凝聚，他身后展开辽代星图：“丫头，刺你膻中穴！“我毫不犹豫地将桃木剑捅进心口，喷出的血雾在空中凝成萨满鼓槌。
鼓声震碎时空壁垒的刹那，我看见青铜巨树的根系里缠着无数个自己。每个林秋棠的左眼都嵌着铜镜残片，每个镜像都在重复镇杀龙胎的动作。杨振业的龙爪突然转向自己天灵盖：“当年是我自愿吞的青铜！杨家需要个守墓人......“
铜镜突然迸发强光，我右眼看见2012年的青花罐炸裂，左眼看见2025年的电视塔崩塌。当双手握住不同时空的桃木剑时，白十九的刺猬原形从星图中跃出，叼住我的魂魄冲向青铜巨树年轮中心。
“镇龙人的血，要用倒灌！“白十九的尖牙咬断我腕间动脉。血瀑浇在巨树年轮上，四百年的年轮开始逆向旋转。杨振业龙化的身躯寸寸碎裂，露出心口处跳动的青铜罗盘——罗盘里封着1935年的龙胎心脏。
当铜镜完全融入左眼时，我终于看清真相：出马仙的堂单根本不是供奉名单，而是耶律皇族刻在镇龙人魂魄里的咒枷。白十九千百次的渡劫，不过是在重复轮回。
“该结束了。“我抠出左眼铜镜按进罗盘天池。时空在镜面两侧同时崩塌，青铜水脉发出最后的哀嚎。当杨振业的意识碎片消散前，我看见他朝2012年的地摊扔了枚铜钱——正是那枚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万历通宝。
血雨停歇时，我跪在2023年的考古现场。刺猬雕像碎成齑粉，青铜镜残片安静地躺在掌心。手机突然震动，推送新闻显示：虹江流域发现大规模青铜器群，其中一尊刺猬雕像的眼窝处，检测出人类DNA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