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歹给我留点

宁母把剪下来的油放到一起，开始一小点一小点看起来不起眼，积少成多，加起来用饭碗都快大半碗。

熬出来的油也有半碗左右，按照宁母炒菜的放法，全家人吃个半个月都没问题。

往油里放些姜蒜，花椒，去去腥味。

毕竟是竹鼠的油，不比猪油，膻腥味要大些，得加点料处理一下。

油渣也不能丢了，虽然只有一点，等下一起做的时候给加进去，主打一个不浪费。

去掉油脂的四只竹鼠，被宁母放在盆里，已经用盐给腌制上了，只待再晾干些水分就上灶头熏上。

现在青云正守着，她今天的任务就是看着这四只准备做成腊肉的竹鼠，不要让猫给叼了去。

竹鼠皮毛一剥，成光溜溜的肉坨坨了，青云就不怕了，还看着直咽口水。

剩下的三只小的，宁母给剁成了拇指大小的一块，用冷水泡着，给去去血水。

宁建国则在准备着葱姜蒜，香叶，花椒之类的配料，再抓一大把干辣椒洗干净备用。

泡了有二十来分钟，血水已经泡的差不多了，宁母把这个竹鼠肉放入锅中，加点水，先慢慢煮。

待水慢慢煮干，油脂就渗了出来，这个时候就可以开始翻炒了。

要是直接下锅翻炒，没有油脂或者水的润滑，肉就会粘锅上，这样做出来的就没那么好吃。

竹鼠肉的油脂含量比较高，越翻炒，油脂渗出来的就越多，待油都熬出来大半，这时，加点姜片下去继续翻炒。

翻炒一会儿，再加入就一点点度数，根本喝不醉人，就怕吹风的米酒，盖上锅盖焖上一会儿。

等米酒挥发的差不多了，下入蒜粒，花椒，香叶，干辣椒，翻炒一阵后，香味一下就起来了，直往人鼻子里头钻，让人止不住想打喷嚏。

宁母见调料都已经炒香，赶紧一勺水下去，堪堪没过竹鼠肉，开始炖煮，刺激呛人的味道在加水之后消散了不少，不过还弥漫在灶屋里头。

见宁母已经加水，宁建国赶紧找了些去年挖的冬笋出来，扒皮去根，切成厚厚的薄片，下到竹鼠肉里头一起炖煮。

宁母本来想放些洋芋下去，被宁建国阻止了，说放冬笋下去更好吃。

这种小事，宁母就由他去了，主要是在说的时候，他已经将冬笋都剥好了。

青云在一旁高凳上坐着，两只小脚丫在来回甩动，不时瞅一眼放在桌上盆子里的四只肉鼠，不时瞅一眼灶上正在炖煮的锅，然后吞了吞口水。

这种好东西，在她的记忆里还从来没吃过呢。

紫云虽然吃过，不过记忆太过久远了，她已经记不得是什么味道了，待会儿一定得好好回忆回忆。

锅中散发出的香味让人止不住的分泌唾液，几人都在不停地咽口水。

宁父也不例外，不过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很馋肉吃，干脆跑屋子外头去了，只留下一句：“等下吃饭了叫我。”

这是眼不见为净，闻不到则不香。

过了一会儿，宁母掀开锅盖，见汤汁都收的差不多了，赶紧加些盐下去，翻炒几下大喊一声：“吃饭了啊。”

“好嘞！”

早已经准备好的几人立马就坐在桌子前头，至于碗筷，早就被望眼欲穿的紫云给摆好了，就等宁母这一声。

宁父也是立马就出现在灶屋门口，看样子他根本就没走远，就在屋外头，也在等着宁母那声“吃饭了”。

宁父罕见的拿出了他珍藏的好酒，没错，就是刚刚炒竹鼠时用的那种喝不醉人的米酒。

平时是真舍不得喝，都是粮食酿造的，这年头饭都吃不饱，只能酿一点点平时过年过节或者来客人了用作招待。

饭菜都端上了桌，宁母一声令下，吃饭吧，众人便迫不及待品尝起了这难得的美味。

野生的竹鼠整日挖掘泥土，啃食草根树枝，肌肉十分发达，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活肉，肉质十分鲜美，吃起来特别有嚼劲。

而且肉多，骨头少，满满一口下去，香味和汁水从口中爆发，鲜甜香辣绵延不绝，让人回味不已。

可惜的是没有带皮一起，十分味道只能给到八分。

即便是如此，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一顿肉的一家人像是遇上了人间美味，根本停不下来。

和这个比起来，昨天的麻雀肉只能算做是餐前小菜，今天这个才能真的算大餐。

看着妻子和两个妹妹吃的十分香甜，宁建国更是忍不住给她们不停夹菜。

有骨头的地方，也不是把肉吃了就随意丢弃，而是拿在手上，仔细将缝隙里的肉都搜刮干净，舍不得一点肉丝留下。

这让在桌子底下转悠的猫着急不已，不时的大叫几声，仿佛在说：“你们好歹也给我留点，骨头缝里的肉就留给我吧！”

事实证明，宁建国不让加洋芋，加冬笋是正确的选择。

冬笋片加进去，脆嫩爽口，完全不输竹鼠肉，比和腊肉一起炒还要好吃。

宁父夹一块竹鼠肉一口酒，再夹一块冬笋一口酒，美得直冒泡。

汤泡饭就更不用提了，谁吃谁一个不吱声。

大家都光顾着吃，饭桌上一时间还没人说话。

干辣椒还是很辣的，还在冬日里的众人吃的额头直冒汗，紫云更是辣的鼻涕直流。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吃就辣，越辣越想吃，越吃越辣，根本就停不下来。

湘省人吃辣，全国闻名。

而他们这里属于宝庆府地界，在湘省里吃辣也是冠绝前列。

青辣椒炒白辣椒一点也不奇怪，吃个水蒸蛋都要放两勺子剁辣椒。

平时各种蔬菜收获的时候，除了做点酸菜和干菜，剩下的心思就全部放在辣椒上了。

剁辣椒，酸辣椒，坛子腌辣椒，白辣椒，干辣椒，辣椒粉，辣椒面，油泼辣子……

可以说，他们这里是辣椒炒一切。

就是从全国来看，吃辣的地方好像大部分都挨着湘省，乱世打仗，盛世打工的湘赣鄂三兄弟自然不用多说。

重庆和贵州也是紧挨着湘省，普通话和湘省人一样不太标准的老表广西也挨着。

紧挨着湘省的，唯独有一个例外，就是湘省人第二个省会所在地的省份广东，他们不喜欢吃辣椒，喜欢吃胡建人。

按照他们的特辣的分量，对湘省人来说，就是——来，滴我眼里！

当然，也不是说挨着湘省的才能吃辣，还有三个地方的人没挨着湘省，也挺能吃辣的。

一个是彩云之南的云南。

一个是天府之国四川。

另一个就是钱塘自古繁华的衢州。

这三个地方吃辣也是一绝，不过总体来说，和湘省人比，还是吃的少些。

这次炒竹鼠，宁母可用了不少辣椒，而且辣度也够，用的是本地自己留种的辣椒，辣度丝毫不比鼎鼎有名的小米椒逊色。

为了这一顿大餐，宁母还特地多煮了点饭，怕的就是饭不够，像昨天晚上，吃到最后，几人还有点意犹未尽。

三只比较小一点的竹鼠，剥皮去掉内脏，大概还有一斤多点的样子，三只就是三斤多，用碗都装不下，用的是搪瓷盆来装的，大概有个半盆的样子。

这半盆，六人一点都不剩，全部吃完，剩下的汤汁也全泡饭吃掉。

宁父喝着小酒，好不惬意，这是过年才能有的享受。

看着剩的不多的酒，宁父还是停了下来，现在才刚分田，没有那么多粮食可以酿酒，可得悠着点喝。

本来遇着难得的竹鼠肉，宁建国也想喝点的，不过看到宁父那么宝贝那点酒，想想还是算了，自己也没酒瘾，就是遇着好菜了觉得不喝点，光吃饭有点对不起这菜。

这一顿，一家子都吃的很满意。

青云更是吃的满嘴流油。

汤汁沾在了嘴角，都舍不得擦掉，擦掉就没有了，伸着舌头去舔。

这副模样看得全家都在大笑。

看着一家人开心的笑容，他觉得，或许这才是老天让他重生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