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说过:武功只是技,不分道门,凡修士均可修炼,只有修为才是根本。
包括李承也一样,但关键在于灵气多变,形形色色,有的相生,有的相克。所以并不是你练了之后,想用就能用得出来。
如此就有了所谓的练炁,就如修为与功法之间的一道桥梁。说直白点:让体内的气机按照最合适的方式运转、最迅捷的路线输出,从而让招式最具威力。
这个道理何五障当然懂,所以挑选的都是与李承的正气极为相契的功法。李承也懂,只是觉得萍水相遇,一面之缘,何五障着实慷慨的有些过分。
所以他怀疑老头是不是别有图谋,就多留了个心眼。
也是巧,跟何希纯进了书房,他第一眼就感应到了这本《纯阳炁》,甚至比何五障给他准备的那本练炁法门的灵蕴还要纯和。特别是那丝若有若无的阳刚气机,与煌煌正气如出一辄。
所以,还选什么?
至于《六合谱》,纯粹是顺带。
然后,就成这样了:练了好几天,任他如何感应、如何观想,体内的那丝气机就如一滩死水,动都不动一丝。
起初,他还以为是小院隔绝任何外来气机的原因。半夜换到院子外面练,但还是一动不动。
他又想,是不是理解有偏差,练法有问题。又逐字逐句的研究,而后,才发现了问题。
洋洋洒洒几千言,满篇就透着四个字:固精固元!
搞半天,这他娘的是童子功?怪不得又纯又和,既阳且刚?
这下好了吧,偷鸡不成,还蚀了吧米?
李承怀疑,老头估计把大牙都快笑掉了。
笑就笑吧,总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该换还得换。
何五障亲口说过,那书房里的功法典籍任他挑,想来不会食言。又想到初九那天,何五障应该会去林府吃酒,李承便想着到那天去拜访一下何希纯。
正好,手边还有本《六合谱》,李承潜心练了练。别说,顺畅多了……
……
“哗啦……哗啦……”
隔壁又响起了算盘,像是约好的一样,桌上的茶盅也开始跳。这只刚落下去,那只又跳了起来。
李承早已见怪不怪,不急不徐的擦着脸。穿了西装,又装了两张银票,施施然的出了门。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不太好空着手去,他想着先去淘个什么物件。也不需要太贵,意思到了就好。
转着念头,他便出了门。掩上木门,随意的往对面扫了一眼,李承就呆住了。
车夫在,道士也在,但两人格外的憔悴。头发乱的鸡窝一般,眼中满是血丝,好似几天几夜没睡觉。
看到李承,两人“腾”的站了起来。
而后,道士的腰“唰”的一弯,遥遥的一做揖:“李先生?”
李承愣了一下。
犹记得前两日,每逢车夫叫他“先生”,道士总是一脸怪异。平时相处不算失礼,但也谈不上多恭敬。
今日却原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看那脸上的谄笑,都堆出褶子了……
李承坐了下来,看了看车夫:精神状态比老道稍好点,但也好的有限,明显瘦了一圈。这几日定然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
他稍一思索:“可是因为那日我提起,何五障说你们是照猫画狗,从而起了心病?”
两人齐齐的点头,如小鸡啄米。
“李先生,我们知道有些冒昧,但着实是想不出办法。只能求你向何主事讨个人情,指点一二!”
说着话,车夫深深往下一揖,道士也连忙跟上。
李承想了想:“我当时就问过,何五障是这样说的:院中虽有各种灵蕴,但最为浓郁的还是妖元,其次便为阴气……他修驭兽,自然有灵兽帮他化解,而且事半功倍。
而你们二位一个修武,一个修道,虽然也能辨驳留纯,但因为境界不是太高,修行的功法也不是多么高明,所以或多或少有妖元阴气纳入经脉之中。
久而久之,体内灵元何等混杂?若非靠着这幢楼屡次化险为夷,早炸成一滩肉泥了……”
两人面面相觑:何五障说的,和他们猜想的几无差别。
几次走火入魔,也确实是靠了这座院子。
道士嗫动着嘴唇,刚要说什么,李承又摆摆手:“我问如何化解,何五障称他无能为力……但是,并非绝无办法!”
听到前半句,两人脸色猛的一白。听到“但是”,又精神一振。
“他说了三个办法,一个治标,两个治本:要么就如之前一般,守着这幢楼。要么去风雷山劈上几下,什么妖元阴蕴统统烟消云散。除此外,就只能等……”
李承稍一顿,又叹口气,“等我修到十重以上:正气与妖、阴两门天生相克,到时定然会有帮你们祛除的手段……”
两人直愣愣的,一动都不动,脸上阴睛不定。
还真就是一个治标,两个治本?
如果守着楼,那该炸还得炸。哪都去不了不说,该受的罪一点都不少受。而且这修行也定然是不能修了,不然修的越快,炸的越勤。
至于去风雷山,何五障这出的是什么鬼主意?那可是煌煌天雷,比正气还正,正到不分正邪,统统泯灭。
妖元鬼蕴是能被劈散没错,但人要是还能活下来,他俩跟着何五障姓何。
最后,等李承修到十重?乍一听,好像挺靠谱,但搞清楚,他修的可是正气玄门?
别看前一夜刚入门,第二夜就升到了第二重,那是因为那两件法宝的缘故。
就这比王朝末年还要乱上十倍的狗世道,天地间还有几丝正气,几件气运之宝?等李承修到十重,他俩估计都投第三胎了……
一时间,只觉脑子里乱哄哄的,道士早就没了主意,眼巴巴的看着车夫。
车夫皱着眉头,许久后,又拉起道士。而后两人长身而立,深深往下一揖:“只能拜托李先生!”
李承倒是没避让,受了二人一拜。就是有些踌躇:“二位等的,可能会有些久!”
车夫重重点头:“李先生,我们知道!”
他想来想去,感觉哪个办法都不靠谱,就第一个加上第三个还有那么点可能:先靠院子维持着,等李承修到第十重……
“好!”李承站了起来,“正好今日要去趟何府,若是何主事在,我再请教请教!”
车夫和道士连忙起身,齐齐的做了个揖:“麻烦先生!”
“顺路而已!”李承又摆摆手,“想必这几日备受煎熬,就不劳王师傅出车了,我另外叫一辆……二位先回去休息休息。”
两人连连点头,又目送着李承叫了车,出了街口。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道士“唏”的一声:“好像有点不对劲?”
车夫转过头:“哪里不对?”
“日后,我和你是不是得时时供他差遣,随叫随到?是不是还得时时刻刻的护着他,以防他出点意外?”
车夫皱起眉头:“这不应该?”
要靠人家救命,听听差遣怎么了?
李承要是出了意外,他俩算是彻底没了指望,不就得护着些?
“所以我才说不对?”道士捋着胡须,两颗眼珠乱转,“等于他修到十重之前,咱俩岂不就是免费的跟班和保镖?”
车夫怔了怔:好像有那么一点?
但他相信,既便如老道想的一般,也绝非李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