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喘息

在战后的几日中,各位将士可谓是马不停蹄,使出浑身解数了。医疗部安排不下那么多的伤员就只好求救于附近的农民。赤潮本就来自于农家,自然亲近于农家。仅管农民都不希望战争破坏他们原先的生活,但看到那些他们儿子一样大的年纪的战士流血且奄奄一息,大多都伸出了援助之手。当时正值农收之时,手脚还利索的士兵都下地里去帮助务农。

另一方面,赤潮急需大量招募士兵,最优选还是农民。可话说过来,这附近的农民就是都来当兵也打不过玄武军啊。而且赤潮没有那么多的财力,少有的财务都是从路上的高官劫来的。这么多的资金流动,朱文达看在眼里,苦在心里。他明白在兵力方面双方差距悬殊,而且彼方占据绝对的地理优势,现在唯一能消除这种差距的为数不多的方法就是搞清楚玄武关的玄妙。

如果搞得清楚玄武关的各个山路交叉路线,外加优秀的战术,那么还真有可能与玄武军干上一干,这几天他白天带兵到玄武关的山路摸索,晚上回到军营就熬夜绘制地图,甚至没有一个正式喘息的机会。他常常在深夜到自己营帐外,看看夜色回想一下这么多天行军的经历。

月亮皎洁的一轮,漫天星河鹭起,笼罩在眼前的山群中,同时也笼罩在朱文达所在的营帐之上。这壮阔的的繁星夜景让朱文达想到的功勋。若是将来真的翻了者朝廷,这一路上的胜仗也足足有这天上的星河中的星星那么多了,自己到时也应该功勋几卷,奖赏无数了吧。那时在回到家乡,也算是衣锦还乡了……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摇头,自己又想远了。可回头看到墨道一的军营仍点着烛火,他不禁又打起了精神:大将仍未休息,吾等更应奋斗!

其实原因上前几日女刺客的夜里刺杀让墨道一多了个心眼:点着灯睡觉。当然他现在尚未睡着,只是闭目休息,回忆自己的往事。

突然帐外又有一阵簇簇熙熙的声音,又有一个一个粗旷的声音说:“哪来的野兔?”墨道一连忙握紧手中的剑。但这次,那声音直接变成了女声,从帐外传来:“将军,妾生可否与您传句耳话。”帐外一个女子的身影显现。

墨道一坐了起来,顿了顿说:“讲。”身影突然愣住了,过了一会一个委屈的声音传来,“我能进去说吗?”“那进来吧。”

随着一声帐子被掀起,一个女生进来了,端坐在门口,随手就把袖中的双刀抽了出来。她穿的是破碎的农家衣服,雪白的肌肤漏出来像是能溢出水来一样,她脸上全是可怜委屈之色,双颊粉的就像是能透出血来一样,她的红唇微颤,委屈可爱地传出蜜甜的声音,

“我本是受永韵堂有恩,之后就帮他们办事,现在他们竟然出尔反尔,妾生真是伤心欲绝,”然后她就呜呜呜的哭起来,墨道一站起来持剑走到她跟前,那女人恰在这时抬起头来,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住墨道一,可爱地说:“望将军疼我!”

墨道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那女人惊吓了一下,连忙说:“将军不信我?那杀死我算了,反正我也是没人要的人啦呜呜呜呜呜……”墨道一忍不住哈哈一下,眯起眼睛说:“你要是李芋涵,你肩上的伤呢?”

那女人一愣呆在原地,傻傻地不知所措。墨道一乘机用手从那女人发根部一把扯拽住那个女人的脸皮,果然拽下一层伪肤。那女人也不傻,见状直接抽起双刀招架起来,墨道一看了她一眼,把剑横在胸前,右手执柄,左手点住剑尖。那女人双刀快攻,墨道一只是简单移动剑刃就挡下了所有的攻击,那女人本就因妆容被识破而羞愧,现在又因为久攻不下而气恼。恼羞成怒的她只道用蛮力狠攻,逐渐忘记了技巧。

一次猛攻后自己反倒直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墨道一双脚踩住那人的双手,那人瞬间脱了刀,眼见那女人想直接咬舌自尽,墨道一一惊直接一记手刀将那个女人打晕了。有了上次的警戒,赤潮也组织起了巡逻队。这时巡逻队赶到时,墨道一正一手摸进了那女人的脖子,那女人闭着眼睛一脸红晕和气恼,巡逻队想前去查看又不敢,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了朱文达。

朱文达听到有有人来刺杀,本是一惊,然后看到巡逻队员奇怪的神情与只言片语立马反应过来,啧了一下嘴,心里暗叹将军真是气血方刚……然后安排巡逻队在军营中后部巡逻,今夜别来前几帐了。他本打算等一柱香再去查看,没想到他刚坐下掀开书册,将军就主动来找他。

“这么快?”他一边心疑,一边招呼将军进入。将军进入后叙述了细节,朱文达才理解了事件的原委。沉思片刻后,他说:“看来李芋涵没有骗我们。”

前一天,在转移伤员时,李芋涵死活不愿转移,朱文达和刘轩先后到,朱文达的软磨也好,刘轩的硬逼也好,李芋涵还是不愿动,赤潮的兵都是农民汉,也不敢去随意对李芋涵动真格的。直到墨道一到了后,她才说明白情况:

她叫李芋涵,本是永韵堂一位成员,但不知为何永韵堂这次也想让她死在这里。走前赐予她的洋甘剑就是为了将来故意陷害她的工具,只需派人暗中偷走洋甘剑,就可以丢失宝贵宝器的罪名杀她。虽不知道为何要杀她,但永韵堂的做风她很清楚,那必然是另可错杀一千,不可漏过一个。随后的对她的刺杀也好对墨道一的刺杀也好,永韵堂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最后她申请留下来,抓住一两个刺客,当面问出为何。

最后墨道一亲手绑住了她,又亲手护送她到了农家。朱文达和刘轩他质疑怎么不杀了她,墨道一只是一句话就说服了他们,“敌人越想杀的人,越不能让他们死。”

第二天,墨道一和朱文达一起审问这个女人。刘轩听闻又来了一个女刺客后,随口对来报信的士兵胡诌:“一天来一个妞?过一阵整个军队都能娶上媳妇哩!”

“你叫什么?”朱文达对眼前的女人问。眼前的女人虽没有李芋涵那般的英姿煞爽,但别具一番抚媚的滋味,朱文达内心也不禁动了琴弦。

“哼!”那女人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朱文达抓住空子说:“你们刺客都是一个妈生的吗?怎么都这么爱冷哼?难道你们学的本事就是到敌营送死,被抓住后就冷哼气死敌军吗?”

那女人显然被这话气住了,瞪大眼睛瞟了朱文达一眼,慢慢幽幽的说,“哪像将军您,坐在营中就能等到战斗胜利!”这又是在讽刺朱文达武力方面的无能。朱文达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傲气的女人,顿时激起了他身体中征服欲,他直接开口道:“好啊,那我这就亲手给你见识见识我杀人的本领。”讲罢,他就抄起戈,但并没有下手。他还是保持了理智,他知道在对峙中谁先发怒谁就输了,于是他退后一步,低下头,意思是说自己失败了。

然而那女人猛地一惊,连声道;“你们难道已经杀了芋涵吗?”墨道一和朱文达相视,两人马上达到了共识,墨道一缓缓发言,“你军突袭我军之时,我就已将她斩了以服众。”

那女人一下抽泣起来,哭的梨花带雨。两人立刻呆傻住了。墨道一木纳地站在那,而朱文达则是不知所措的来回踱步,最后他忍不住说:“你先别哭了,你把话说清楚。”

那个女人断断续续说:“我的姐姐啊、啊……”

朱文达心中一咯噔,心说怎么还真是一个妈生的!

原来这个女人叫李晓萧,是李芋涵同父异母的姐妹。他们的父亲原本都是永韵堂的成员,后来他的父亲背叛了永韵堂,永韵堂便追杀了他们的父亲,并将不知事的李芋涵收养下来当利刀用,但随着她的成长,永韵堂害怕夜长梦多,便想暗算掉李芋涵。而父亲刚死之时,晓萧刚被生下来,她父亲拼死把她藏在一个农家里,并给她认了个养父母,养父母在她长大后就将她父亲的事讲给她听。后来李晓萧的养父母死了,李晓寒投奔了她养舅舅,而她的舅舅反手就把她卖给人贩子,随着辗转,她最后被卖进了永韵堂。随着李晓萧的刺杀天赋被一步步挖掘,她也一步步在永韵堂提高了身份。又一次她无意间从别人的杂言乱语中得知里芋涵的父亲的身份,她立刻就认定了自己与李芋涵的关系。

但她谁也不敢说,连自己的姐姐也不敢认,因为她知道父亲的身份在永韵堂绝对会招来祸患。果不其然,永韵堂最近开始出手了:这次李芋涵的接到任务是杀了墨道一,而李晓萧一行人的任务是在李芋涵任务结束后杀了李芋涵。

“我本想杀了你,替姐姐完成任务,再带着姐姐逃跑,这样或许永韵堂就不会过分追究我们。但结束了,结束了。呜呜……姐姐我也要来见你了……”李晓萧这时泪水哭干了,眼睛红肿。墨道一和朱文达听到事情的原委后,都挺意外的。墨道一看了看李晓萧,觉得她虽要来刺杀自己,但也不是死罪难免,就开口说:“你别哭了,明天我就送你去见你的姐姐。”

听到这里,李晓萧又突然哭了出来,墨道一摸不到头脑就干脆闭嘴了。朱文达连忙说,“不是让你去死……好好好,你亲口说想见你的姐姐,现在让你去看望你的姐姐,你又装神弄鬼不去了是吧。”

听到这了,李晓萧停了下来,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泪珠一颤一颤的。

墨道一立刻反应过来,说:“李芋涵没死,我们刚才说慌了。”李晓寒顿时裂开嘴说:“真的?”朱文达说:“真的。”李晓萧本是一笑,随后又哭了,墨道一看到这里已经精疲力尽,身心乏累退出了营帐。

真是比打仗还累啊……

然后他就骑马直奔李芋涵的疗所,说是疗所,其实是一个精通药材的农人开的药店。他到了的时候,李芋涵正在帮助这家人烧锅做饭。

“你的伤好多了啊。”墨道一说,这时巡逻队看到主将来到连忙往这边赶,当他们看到李芋涵此景时,恼得火冒三丈,直接怒斥药铺铺主人:“谁解开他的绑?”药铺主人可怜巴巴地说:“绑着不利于伤口复合……”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没等巡逻队士兵说完,墨道一挥一挥手,对李芋涵说:“明天你妹妹来看你。”

“我妹妹?”李芋涵眉头微皱,脸上一脸疑惑。

墨道一深吸一口气,用力说:“永韵堂现在想要你死,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在这里活下去。你想要的答案,明天你妹妹会告诉你的。”

李芋涵笑笑,目光往下移了些,然后点了点头。

墨道一也笑笑,然后让巡逻队的把他绑起来,只不过注意了保护她肩上的伤,最后亲口告诉了药铺主人她刺客的身份,并警戒他不要再给她解绑。

回去的路上,他喘了几口大气、感觉心肺中顺畅多了。然而当他回到军营中,又是当头一棒。

敌军来使者,是十一君派来的。使者来了只说明一件事:十一君于三天后诚邀请墨道一及几位将领在玄武关前十里的江平口赴宴。十一君准备设宴盛情款待几位。

这是妥妥的鸿门宴啊。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朱文达送走使者后,连夜召集人来夜谈此事。反倒是墨道一以身体疲惫拒绝参会,自己回到营帐中休息了。众将认为墨道一是由于久战疲乏不愿熬夜,于是他们也无埋怨。

没有人知道墨道一在想什么。墨道一知道在方案定下来之前自己参加会议也只是当花瓶使,直到方案定下来后,墨道一只用点头或摇头即可,同时墨道一在想十一君的功夫。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恐惧,第一在战场上感到不敌他人的恐惧。之前的敌军将领,李梁也好,白虎军将军张睿飞也罢,都没让他感到害怕。

只要他能打败敌军将领,那赤潮就会掀起巨浪袭卷大地。可如果自己败了呢?他不敢想,慢慢地,他沉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