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过军需，队伍开始陆续出发，陆病紧跟在王马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前方的什长。
巡山的行动是按什为单位进行分配，与进入元石矿区域的不同。
两支小队并在一块，一时间都显得有些沉默。
陆病明眼看出，王马与另一名叫黑子的伍长关系不好，两人一路上说话都带着些许火药味。
天阙山的路不好走，多的是妖物走的兽径，加上黑压压的树木遮天蔽日，显得阴气沉重。
不时吹过一阵风，带起植物哗啦的声响，都会让队伍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可见他们的经验有多不丰富。
按王马的话说，但凡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也不会出现在这。虎牙军名字威风，但实际上就是内地州的卫军，远离边防自然战斗力不高。
放在剑门的太白军，王马这样的别说伍长，能当个伙夫算是不错。校尉就更不需说，最低也是四境的修为。
一路环山，虽然有些风声鹤唳，但到底没有遇到什么情况，直到转过一个弯，进入接近山腰的位置，队伍猝然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
什长询问的声音从队伍末尾飘来。
从队伍出发没多久，他便开始向后靠拢，直至落到尾巴上。原因无他，怕死。
王马眯着眼不断向前方望去，那里是一片大雾，里面影影绰绰的，看来似乎有人的样子。
“头，前面好像有人。”
不等王马开口，一旁的黑子率先跑到什长身边，低声说道。
王马见他反应快，先跑了过去，脸上生出狠狠之色。
“是，前面好像有人。”王马语气里带着几分惊慌，连忙回应。
三位兵头都这般，其余人自是不消说，纷纷向后退出一步，面面相觑着，眼中尽是不安。
“让个人去前面探看下，顺便喊话。”什长面色严肃，只是攥紧腰刀的手有些出卖他的胆气。
话音落下，队伍里瞬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作任何声响。
“聋了吗！让你点人出去看！”
直到对方再次喊话，王马才匆忙反应，神色间颇为恼怒。
这活不好干。他原本想装听不见，等黑子响应。但显然，由于他站在队伍前边，什长首先安排他。
他的目光在队伍中梭巡不停，嘴里砸砸作响。
选谁都是个难，不讨好。其实最好的处理办法是他亲自上前过问，但也要有那个胆啊。
他不过一个一境武者，死亡再容易不过。
“你......就你，尕娃子！”王马伸手指向之前那个怯生生的新兵。
别的他用不了，张金是个老兵油子，和他相处时间久，可以信得过。
陆病就更不说了，在没弄清楚和刘校尉到底什么关系之前，他不敢得罪。
而黑子那边的人就更不是他能叫得动的，不是直系兵长，人家又不是傻子。
况且就算可以，他叫黑子那边的人去，到时难免落人口实，说他公报私仇。
尕娃子突然被点到名，浑身打个激灵，就差哭出来。
“头......头......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他入伍之前还给王马交了银钱。
王马听他这话脸色骤然一变，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耳光：“我和你说好个什么？”
“这是公事！你想违抗军令不成！”
队尾站在什长旁边的黑子见这一幕，嘴角都快咧到天上。
对于这些陆病都冷眼看着，他实在很难想到，这么一支军队能够作为州卫军存在。
尕娃子被打上一耳光，顿时泄了气，一副认命的样子向大雾中走去。
“喊话！”
眼看他就要走近，王马催促一声。
尕娃子咽下两口唾沫，回头望了望满脸威胁的王马，硬着头皮朝里面喊道：“你们......是哪个队的人，可有口令？！”
里面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影子渐渐清晰，转过身来。
王马眯着眼，依旧是看不清里面的模样，催促着：“接着喊。”
“你们......速速回话！不然......即刻将把尔等即刻冲杀！”尕娃子憋红了脸，已经走到这步，生死已经无关紧要，闭眼就是莽。
话音落下，里面终于传来细微的回复。
“我等是校尉齐大人部下，直领兵长是什长满八哥。”
似是因为山中过于幽深，这声音充满缥缈意味。
听雾里人报出统帅与兵长，王马这一干人等总算松下口气。
他上前去把尕娃子拉回队伍，自己站在最前喊道：“都是兄弟，我们是刘校尉部下，兵长是龙爷。”
又过了一会，雾中人影开始朝他们这边招手，连带着用极悠长的声音喊道：“你们过来......我们需要帮助。”
王马愣了愣神，将目光投向末尾的龙爷。
后者目光闪烁一阵，微微点头。
“过去看看。”
只是这时，陆病叹气一声，一步踏出队伍：“且慢。”
三人没想到一个小卒会突然出队说话，具是一愣。
王马反应过来，连忙过来拽他。
龙爷眯着眼，将他上下扫了个遍，却头也不扭的对王马问道：“你的人没教过规矩？”
王马浑身一颤，当即弯腰，向龙爷连连告罪。
陆病却不管他们这些事，平淡说到：“里面的不是人，是妖。”
龙爷的脸色更冷了，不管里面是不是妖，陆病的话打了他的脸。
他的指令是前进，而陆病不尊，还要反驳，就那么简单。
王马眼见此情况，心中咯噔一声，默默站开，远离陆病。
若他真和刘校尉有关系，等下自然会搬出来，那这事也就轻飘飘揭过。
若他和刘校尉没有关系，那王马自然是保全自己要紧。
“你有什么理据？”龙爷下颌微挑，示意他接着说，只不过手已经放在刀把上。
现在是临阵，临阵不听兵长命令，他有权直接斩。
正他问话期间，那远处的身影再次传来呼喊。
“快过来......这里杀了妖......有肉吃......”
听到里面人影说有肉吃，队伍顿时骚动起来。
妖兽肉啊，虽然比不上命珠和元石矿，但对他们武者来说也是大补的东西。
“别他娘装蒜了，里面的情况看的门清，哪来的妖？”张金不耐烦的率先开口。
陆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大雾已经散去一半，露出几个和他们穿着相同的兵卒。
那些兵卒正朝他们招手，脸上洋溢着笑容。在他们中间是一只被拔了一半毛的巨大山鸡。
眼瞧着这般情况，陆病心下叹息一声。
完，这帮人他是拦不住了。
好歹也是州卫军，怎么就差劲到这种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