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前面就是天阙山。”
顺着刘二手指方向看去，一轮横亘在云雾中的巍峨山影如柱耸立，无数烟霭从中升起，又被长风吹散。
从清丰县到这里，以正常军伍的速度竟也足走了三日。
“若是目的不变，自清丰县到苍州府城也就一天多的距离。”
这是刘二给他的原话。
“一会你当心些，就跟在我身后，无论任何人问你都不要回话，自有我来周旋。”刘二神色严谨，向陆病交代道。
后者则点点头，自然照办。
一路走到现在，刘二也不会再有其他心思。
哪怕没有玄阴真符的作用他也不会把陆病卖了，原因很简单，解释不清楚。
从清丰县将人带到天阙山，若陆病到时真的暴露，他刘二是第一个吃挂落的。
“会有点卯查名的？”陆病疑问道。
刘二颌首，认可下来：“进天阙山时应该没有，但后面并营应该会有。”
“到时候说不得队伍要拆散成小队。”
路上他已经跟陆病讲了元石矿的重要性，以及大概是要他们干什么事。
前者可以说是一方势力的依据，有了元石矿，便可持续造出武者一路的修士。
后者的话，一般都是除妖类的任务，毕竟天阙山是妖物盘踞之地。
陆病紧跟在刘二身后上了山。
一进山，其余两位校尉便分开来，按刘二所说他们有其他任务。
山中树木横空盘结，压根看不见一点天色，能见度也就比傍晚时分强一些。
如此暗的环境下，因为怕瘴气野兽，火把也被禁止。
“他们两队的任务是据守北面出口，我们得要往里进。”刘二看着两名校尉远去的身影，冲陆病解释道。
该解释的不能少，毕竟小命还捏在别人手里。
“大概什么任务你不清楚么？”陆病皱眉诘问。
刘二稍微犹豫，开口道：“很可能是对付人。”
“人？”
“没错。”
“天阙山里的元石矿不止一家盯着，名义上是兰大人开采，但实际却不止，江、富二位大人及其背后家族在其中就有一份。”
见陆病脸上依旧是疑问，刘二只好说的更清楚：“兰大人是上面任命下来的，江、富二位大人是苍州本地家族出来的。”
陆病面露了然，一个是京派，一个是本地派，政治派别嘛，他懂。
“那虎牙军到底是帮谁对付谁？”陆病略有玩笑问道。
却不想刘二迟迟答不出来。
“不知道，一切都是上面的意思，谁能捏兵符，我们就听谁的。”他苦笑一声。
“前面有火光，可能快到了。”刘二丢下这句，而后快步走到前面。
而陆病则被后面跟着的其他卒子拉去喝水。
“啧，小符，你还年轻的，少往前面挤。”
老兵语重心长告诫他一句。
陆病微笑点头，他现在的名字叫符九，是虎牙军校尉手下一普通兵卒。
而眼前的老兵则是他的上级，所属小队的伍长，王马。
“晚些如果要干仗你就跟着我，咱们伍尽量往后靠。”王马砸吧两下嘴，冲他以及身边其他兵卒道。
这时，一年岁看上去和陆病差不多的兵卒站出来，怯生问道：“不会太要命吧？”
他能进虎牙军是家里拿钱捐出来的，还没真正上过战场，自然怕的紧。
“尕娃子，学学人小符。”
身边叫张金的老兵油子捅咕他一下，玩笑道。
“跟着我，自然不会卖你。”王马颇为无奈说道。
正几人交谈间，刘二已经从火亮处跑回，见陆病回到队伍，也不再多看他，转而高呼一声：“按册点名进营，都给老子站利索了。”
闻他此言，队伍骤然一整，排成两队，有序向前。
蒙着山雾的火亮处不时传来点名声，每叫一个，队伍便前进一分。
“那些点名的是哪的？”
陆病轻戳王马后腰。
“多半是将军亲兵。”王马低声回答。
点名的速度算不上慢，很快便轮到陆病。
两名披甲的亲兵横竖打量他，又对着名册看上许久。
在营内不远处，刘二攥着拳头，不动声色的看着这边。
如果陆病被揪出来，他这个校尉也就到头了。
“刘大人怎么这么紧张？”
在他身边，另一校尉稍携讽意的开口。
刘二不屑搭理他，两人本就有仇怨，过度解释反而会让他抓住把柄。
“齐娘们，干你屁事？”
后者听到这个称呼，立时便要发作，却被身后百夫长拉住。
这里是中营，如果闹起来，他们都难逃军法。
终于，两名亲兵低声嘀咕一阵后，挥手让陆病入内。
刘二见此当即松下口气，给出一个眼神，又指了指营边角落。
“王头，我去解个手。”陆病随口应付过王马几人，便往刘二所指的方向去。
至于王马，他不是没看见行军的时候陆病和刘二交谈，心下自然有一番猜测。
刘二看他过来，言简意赅说道：“刚得到消息，过会要分队巡山，除本部人马外，其余不留活口。”
“元石矿那边已经打过两场了，你们的任务大概就是查缺补漏，处理一些逃出来的散兵。”
陆病皱眉思索，情况那么复杂吗？
苍州现下的混乱从这元石矿就可窥见一斑。
“我跟你说这些的目的只有一个，如果你现在要离开，我可以把你送走。一旦行动开始，我会赶往元石矿那边，到时你就只能自求多福。”刘二有条不紊说道。
陆病摇头，走是不可能走的，这么精彩的好戏，他要看完。
“谢你好意，但我不走。”
前者听他如此回答，脸色平静，毫不意外。
“既然如此，这心神里的禁制......”
他冷笑一声，果断拒绝：“禁制不会给你解，等这件事结束后再说吧。”
刘二目光闪烁几次，最终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中营军帐走去。
陆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轻笑：“现在给你解了，之后我用什么？”
虎牙军校尉，级别不算高，但也不低。
到时插手苍州的事，说不得还要用上他。
对刘二，陆病还是颇为满意的，至少这人聪明，拎得清事。
闲步回营，正好逢王马收拾干粮准备出发。
“小符啊，快去右营后面那领军需，马上出发了。”
王马仰着头，朝他招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