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月琅的遗体摆放好,拢了一些干草盖在他的身上,寻遍小屋,只找到一只挂着半块玉牌的骨笛,半块玉牌上写着几个字,初看时一头雾水,闭了闭眼再看时认出那几个字是“虎啸山林”。收好骨笛,转身出了小屋,没有关门,我轻声吟念着,“你安心地去吧,我以雷火为你送葬,莫要怪我。”说完,抬起手指向小屋,一道手臂粗细的电流冲出,瞬间钻进小屋击中木床,忽地一下冒出熊熊火焰,吞噬着月琅的遗体。
我抬头看着天边即将落山的殷红似血的太阳,四周崇山峻岭环绕,形势险恶,附近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丝炊烟升起,想来是一处罕有人烟的偏僻所在。在月琅的记忆中找了找,似乎是亡命到此偶然发现这间小屋的,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这里修建的,如今已被我付之一炬。
等到大火烧了一会,大抵月琅的遗体烧得七七八八了之后,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手心的烙印忽然热了起来。我有些疑惑地抬起手看着烙印,这烙印越来越让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原本我还想着一进入这个小世界之后先激活烙印和梦取得联系,现在却有些犹豫。这个烙印并不会跟随我回到现实世界,却出现在进入小世界的门上,而我进入小世界之后又出现在我的手心上,刚才忽然获得月琅的记忆应该也和烙印有关,那有没有可能月琅的忽然气绝身亡也和这个烙印有关?虽然那个年轻人伤病缠身时日不多,但是怎么想都不应该是说了几句话就立刻死掉的样子,我不由得心生疑虑,一时不敢对手心里热得发烫的烙印做出回应。
甩了甩手,似乎想把这个烙印甩掉,然后不再理会,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大步向着山下走去。一路缓行,一路整理着月琅的记忆,尽可能多的了解眼下这个小世界的一切。
这是一个类似古代中国的世界,整片大陆正中央是一座几乎贯通南北的高大山脉,大山以东多以平原丘陵为主,江河遍布,由一个富饶强大的帝国王朝统治着。大山以西多山多沼泽,分布着大大小小四十多个王国,落后并且野蛮。北方以沙漠和森林为主,没有王国,只有无数部落组成的旌帐联盟,民风彪悍,不时南下掠夺。南方多岛屿,大大小小上百个较大的岛屿,都自立为王国,却鲜少得到大陆各势力的认可。东方海外有一块较小的大陆,物产贫瘠,水源很少,以沙漠草原为主,其上居民多以捕鱼劫掠为生,被大陆各国称为盗匪之地。
另有传说海外有仙山,中央大山有仙人,所以大陆上生活着的人们信仰仙神,有一套类似道教仙神体系的信仰系统,小屋中悬挂的天尊像就是这个信仰体系中的一位地位很高的仙神。大陆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修行门派,龙虎山就是大陆东南的一个门派,普遍被认为是目前所有修行门派之中第一大门派,分量极重。而月琅所在的扶摇山逍遥派则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门派,总共就四个人,除了他们师徒三人之外,还有一个师叔,多年之前就出海寻山访仙去了,这么多年再无音信。我拿走的这个骨笛是逍遥派传承的掌门信物,上面挂着的那半块玉牌是那位龙虎山与皇室的私生子所赠,那位私生子名为乾道龙。
记忆整理至此,我长嘘了一口气,还是随缘吧,先四处游历,走一走看一看,遇到的话,再出手为那个年轻人了却遗愿。心下有了决断,便不再困惑,仔细想了想附近的地形,向着东南方走去。那里有一个普渡门,在不算远的浪棘山上,也是一个六七个人的小门派,掌门名叫炼心上人,攻击排挤逍遥派的时候都冲在了前面,先拿他打响月琅的名号,或许会有很多人闻风而动的找上门来,那就省事多了。
但是我的直觉里感觉逍遥派被灭门这件事似乎并没有月琅记忆中那么简单,隐隐约约的有一丝不妥的感觉,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顺带一提,我现在的能力可不是刚刚进入这种如梦似幻的世界时那样不堪,在上一个浩劫世界里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尤其是了解到了岸和梦所讲的一些理论知识之后,我对于自身的认知大大的改变了。这也是我敢于直接打上门去的底气,而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极力掩饰隐藏自己。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皓月当空,看月亮的形状,应该再过三两天就是十五了。两个世界都没有看到这么好看的月亮了,我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忽然发现月光之中有一抹熟悉的光亮。哈,这里有光点,这是好事,嗯,也不算太好,暗应该也会在,还是要当心的。我强忍着,没有去看手心里的烙印,现在还拿不准,这个世界又是一个光暗皆存的,贸然冲动的决定,或许会导致无可挽回的后果。
不知道光点知不知道我的到来,会不会对我在这个世界里行走有所帮助。胡思乱想着,在拂晓时分行至浪棘山下。抬头四望,浪棘山真如其名,一片片山头形如巨浪峰头的浪花,矗立在初阳的光芒之下。
普渡门应该是在那个山头上,我眯着眼望了望前方一座高峰,一步一步沿着山路负手拾级而上。这里还是属于偏僻之地,景色虽好,却罕见人迹,这一点却是不太好,看来这一次不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把这个普渡门一网打尽了,还需要留一两个活口将月琅之名传播出去。
当太阳完全跃上地平线,由红变白的时候,我站在了普渡门的山门之前。
“扶摇山逍遥派月琅前来拜山,望请普渡门各位高人不吝赐教。”我朗声大喝。
大门之内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是几个人的匆匆脚步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半,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出现在门内,这是炼心上人,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人,应该是门内的徒子徒孙。
“你还没死,居然敢送上门来。”炼心上人先是诧异地看着我,认出我之后面露邪笑。
“仇人尚未死绝,月琅不敢先死,还请炼心上人先行去死。”我面带微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