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山

走出屋子，张诚站在空荡荡院子里，思索该去哪弄点吃的。

家里的钱早就花光了。

但凡家里有几毛钱，他和李小可也不会饿这么久。

借也肯定借不出来。

现在是78年，谁家的光景都不好过。

村里家家户户，都是勉强能糊口的状态。

虽然也有那么几家存着点余粮，可连李小可出去都借不到，更别说他这个声名狼藉的二流子了。

好在，他和李小可所在的盘蛇村，就在长白山脚下！

这年代可没什么动物保护法。

长白山上，林木广袤，不仅珍稀药材繁多，更是野生动物的天堂！

东北虎，金钱豹，棕熊紫貂野猪水獭，黄羊青羊斑羚马鹿梅花鹿……还有各种鸟类和蛇虫，栖息的动物种类成千上万。

不过，长白山虽然兽类繁多，但因为山上野兽太多且过于凶残，除非数人结伴，否则盘山村的村民，轻易不敢上山。

然而，在每次大雨过后，却是一个特殊时期。

因为动物大多都有对天象的预感，所以在雨前，很多野兽都躲进了山上的巢穴。

在大雨刚过，到太阳出来的这段时期，很少会有野兽出没，危险性要低很多。

张诚没记错的话，这场雨，马上就会停了。

现在是入山最好的时间。

尤其是，大雨过后，很多动物都会表现出一些异常。

最常见的，就是野鸡乱飞，蛇蚓上路，林蛙出洞……

拿上家里劈柴的斧头和两个麻袋，外加一个铁皮桶和一团麻线，张诚迎着淅沥渐停的小雨，来到盘山村临近的九龙泉。

九龙泉，又名露林山泉。

几十年后，广告满天飞的农夫山泉，取水地就是这里。

行走在林木遍地的山涧中，清晨的薄雾有些迷眼，张诚微微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身上破旧的厚衣服。

虽然雨已经差不多停了，但和村子里不同，长白山的气候寒冷，哪怕只是在山脚区域，中午最热的时候也就十度左右。

张诚搓搓手，深一脚浅一脚地靠向林区，本来是想捉一些蚯蚓当诱饵，但蚯蚓还没找到，倒是在一些树干下面，发现了一些猴头菇。

这在后世炒得火热的补品，当下只是东北的一种寻常蘑菇。

张诚采了一些，装了半个铁皮桶，随后又在树干下捉了好几只蛞蝓。

蛞蝓俗称鼻涕虫，长的像去了壳的蜗牛，虽然是一种田间害虫，但对林蛙来说，却是难得的珍馐美味，用来做诱饵，效果不比蚯蚓差。

“就它了！”

时间有限，看天象，到中午就会完全放晴，必须赶在中午之前下山。

张诚没有耽搁，砍了根粗细适中有韧性的长树枝，来到九龙泉附近的灌木丛里准备。

他先将蛞蝓连带一截小木棍，用麻线缠绕在一起绑好，再将麻线另一头和长树枝捆紧，中间掉着一米左右线绳。

随后，张诚站好，举着长树枝，朝着灌木丛上一拳左右的位置，晃动着麻线下绑着蛞蝓和小木棍。

这是一种捕捉林蛙最简单的办法。

林蛙的视线对移动的物体极其敏锐，一旦灌木丛中有隐藏的林蛙，发现晃动的蛞蝓后，就会跳起来用嘴去咬蛞蝓吃。

但咬住蛞蝓的同时，林蛙的嘴也会被小木棍卡主，就跟鱼咬钩一样，死不松口那种。

只要手脚够快，运气也不太差，趁着中午前捉上几只林蛙不再话下。

“没有工具，山上的野兽我可对付不了，只能先捉些林蛙凑合，等回头弄点钱，再想办法搞工具上山。”

张诚默默思量。

很快，就感觉手中的树枝一沉，有林蛙咬住木棍了。

张诚眼疾手快，收回树枝，直接用麻袋套住了被卡了嘴的林蛙，一番操作，很快，一只林蛙就被封在了麻袋了。

这林蛙可不是南方那种田鸡或者牛蛙，更不是常见的青蛙。

东北的林蛙，又叫雪蛤。

虽然同为蛙类，可雪蛤的营养价值，完全不是田鸡和牛蛙之流能比的。

就是个头相比牛蛙有些小，一只在半斤左右，扒皮去骨之后，大概能有二两肉的样子。

捆好麻袋后，原来当诱饵的蛞蝓已经被林蛙给吞了，张诚没有耽搁，又将一只蛞蝓绑好后，继续捕捉牛蛙。

足足忙活了近两个小时，张诚已是满头虚汗。

他本身就没吃饱，长途跋涉上山，注意力又高度集中，渐渐困倦。

好在，这一上午的运气还算不错，足足抓了12只林蛙，称得上是大丰收了！

“收工！”

张诚没有贪念。

虽然这只是山脚边缘，但大雨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万一碰上野兽，他连逃都没力气。

可就在张诚收拾好麻袋，又打了一桶山泉水准备下山之际，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喔喔的鸡叫声。

“野鸡？”

张诚心中踌躇。

以他现在的体力，在没有陷阱的情况下，想抓住野鸡难如登天。

但都听到了鸡叫声，不去看一眼，张诚也有点不甘心。

野鸡对怀孕的李小可来说，可是大补。

张诚犹豫片刻，放下麻袋和水桶，抓紧了手里的斧头，轻手轻脚地往刚才有鸡叫声的方向走来。

很快，随着终于看清了那只野鸡后，张诚大吃一惊之余，欣喜若狂！

这哪里只是一只野鸡啊？

这分明是好几只野鸡，在啃食一只血污满身的山猪！

张诚四顾看了一眼附近的地势，若有所思。

那倒在地上的山猪，尽管咽气，可口鼻中涌出的鲜血却留了满地。

没被雨水冲刷，应该是刚死不久，而且很有可能是从半山腰上掉下来摔死的！

“发财了！”

张诚瞬间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目光灼灼地盯上了那只野猪……

……

村头，张诚家门口。

李小可焦急地原地打转。

眼看着天色都快黑了下来，可张诚却依旧不见人影。

“小可，又等张诚回家呢？”

村妇女主任石红霞，刚好领着村里的妇女下工回来，看见李小可，有些关切地走了过来，皱眉道：“你说你家张诚也是的，你没几个月就要生了，他却连家都不着，是不是又打麻将去了？”

李小可闻言低着头，小声道：“没，他，他去找吃的了……”

“找吃的？”

石红霞还没说话，妇女队里，张诚家的邻居杨秀红一脸讥讽：“就张诚那小瘪三，天天游手好闲，他能去找吃的？怕不是又把小可你扔在家，跑去哪骗吃骗喝了吧？”

杨秀红高高在上，唾沫星子乱飞：“小可，现在婚姻自由，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就张诚那痞子，根本配不上你，刚好我二哥也离婚了，要不你跟张诚离婚，嫁给我二哥算了，保证让你每天能吃上热乎乎的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