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声音甜糯,仿佛含了半两糖

苏皎皎还没睡醒,就被丫鬟春桃叫醒。

“皎皎姐姐,快起来,世子已经到了府门口,再晚一会,就来不及了。”

春桃轻晃苏皎皎几下,轻声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赶快起了吧,再晚一会儿,是真的来不及了。”

苏皎皎呻吟了一声,迷迷蒙蒙睁开眼睛,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全身上下没什么力气。

她单手撑起身子,如瀑的青丝散落在玉肩,动作间随她一同轻轻摇曳。

显得本就娇小的身子愈加娇小可怜,一张艳若桃李的巴掌大的脸,我见犹怜。

饶是春桃看过那么多次,也不免眸子闪过一丝惊艳。

与其美人不同,苏皎皎自带一股仙气。

仙在哪里,春桃也说不清,她知道皎皎姐姐像天上的仙桃,鲜艳欲滴,谁都咬上一口。

难怪一向清冷自持的世子会在众多的美女佳人中,单单挑中皎皎姐姐一个人,并且对她宠爱有加。

春桃想,要是世间男人见到皎皎姐姐,一定会走不动道,世子已经算克制的了。

“春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或许是起床过早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春桃回过神,像是怕惊扰她,刻意压低声音:“回皎皎姐姐的话,现在已经子时了。”

子时,好早。

苏皎皎迷迷瞪瞪翻过身,顺手把被子盖上,被子把她的娇小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覆盖上。

丝毫不给春桃二次打扰她的机会。

跟了个懒散的主子,春桃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好脾气地跟苏皎皎讲。

“主子,大家都在外面等着世子,为了世子的宠爱,我们还是还是跟大家一起等着吧。”

闻言,苏皎皎把手伸出被子,胡乱地挥挥手:“不去不去,他们去是他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干系?”

春桃没有办法,只好跟苏皎皎一顿磨,才磨得苏皎皎没有办法睡觉,答应起床,去大门口等着。

春桃在给她梳妆。

过了一会,苏皎皎才懒散地问道:“他如今早三天回来,会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指的是陆砚修,除了苏皎皎,武安侯府也向来没人敢这么叫陆砚修。

春桃虽跟了一个不正经的主子,不过多年以来,已经习惯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道。

“世子本该是三日后回来,如今早了那么多的时日,说不定世子是想姐姐你了,才会那么快地回府。”

春桃忍不住多嘴了几句,又暗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上了嘴。

对于春桃的回答,苏皎皎没有说话,懒洋洋打了个哈切。

比起陆砚修,她还是更担心她待会出门会不会冻着,便吩咐春桃拿上手炉。

春桃小心地把她最后一缕头发绾好,应下她的话,拿了个精致小巧的手炉塞到苏皎皎手上。

临到房门口,怕苏皎皎着凉,春桃又给她披上一件镶了白色绒毛边的斗蓬。

提着灯笼,主仆两人就去府门口了。

候府门口,白日紧闭的朱红色大门此时敞开,府邸内外被灯笼和火把映照得如同白昼。

众人在大门口早已等着。

夜空只有几颗繁星闪耀,不远处一匹棕色骏马的油亮顺滑的鬃毛随风飘扬。

骑马之人,虽看不清面容,但身姿挺立,马背的身形如劲松一般。

條地。

行至候府约七八米,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的嘶鸣声。

只见陆砚修轻轻一夹马肚,拉紧缰绳,骏马高昂起头,打了个响亮的鼻息,便稳稳地停下。

正是武安侯府世子陆砚修,数月前,奉命南下金陵,调查贪银案,一去便是三个月,现在才回来。

见陆砚修到了,府内的李管事连忙小步快跑上前,双手微微前伸:“世子爷,路途劳顿,让老奴来扶您一把?”

陆砚修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不知在想什么,挥了挥手,示意李管事退下。

李管事没有放弃,脸上堆满笑容:“世子爷英明神武,自然是不需老奴多此一举的,只是……”

“只是夜深风凉,世子还需多加保重身体才是。”

陆砚修没有搭理李管事的话茬,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一旁的仆从。

他环视一圈后,似乎没有见到见的人,随后眉头紧锁,才看向李管事。

李管事有些奇怪,在心中嘀咕。

世子这是怎么了?

以前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该不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和老夫人汇报?

李管事思来想去,私以为陆砚修是在找老夫人,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说道。

“老太太年事已高,正在房里休息,世子若是有急事,不妨先与老奴商议。”

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

陆砚修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不自觉地皱起了眉,目光蒙上冷意。

他未曾开口,空气的气压却渐渐凝固,如同大山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李管事冷汗直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在心里叫苦连连。

哎哟。

他不知道,怎么又惹到这位爷了?

恐怕这位爷,只有在老夫人和苏娘子面前,才能做到和颜悦色。

至于他们这些下人……

李管事苦苦地想。

也不知道苏娘子什么时候才能到?

只要能从这位爷手里“平安脱身”,便是万幸了,他哪里还敢奢求什么世子的奖赏。

两人僵持着。

周围的下人们也纷纷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出声,生怕自己会因此受到牵连。

整个候府门前,除了偶尔传来的夜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虫鸣,再无其他声响。

而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当事人陆砚修似乎并未注意到李管事等人的紧张,依旧淡然自若。

“哎——”

苏皎皎长叹一口气。

虽然她从这里到陆砚修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她远远就隐约看见陆砚修不高兴和众人僵持的场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砚修那么难伺候?

谁说女子的心思难猜,明明男子的心思更难猜!

苏皎皎把脸埋进柔软的白狐毛里,无奈地呵了一口气。

她小步走上前,对陆砚修轻言细语地说道,“郎君,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您也累了,不如早些休息。”

声音甜糯,仿佛含了半两糖。

听到小通房熟悉的声音,陆砚修目光微微一转,便看见他家小通房俏生生的模样。

脸颊埋进大氅里,只落出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一双碧色绣鞋自裙底露了尖,惹人心怜。

手里还揣着一个手炉,小脸被寒风吹的红扑扑的,像刚出生的小奶猫。

听到苏皎皎的话,陆砚修朝她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先是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后,又折回,对苏皎皎吩咐:“还不快走。”

语句简短得,很符合陆砚修的风格,一点都不客气,给本就没有睡足的苏皎皎添了一丝火气。

哼。

凶巴巴的,一点也不温柔。

亏她大半夜地去接他。

苏皎皎眨眨眼,深呼一口气,跟上陆砚修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