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羊倌

李牧一手护住辛十四娘,一手掐住冯生,面色却甚是古怪。

方才护住辛十四娘时,识海一阵舒爽,好似春雨洗骄阳。

一回神,只觉精神头神清气正,力道也大了几分。

“你谁?!”冯生粗着脖子嚷嚷,一股酒臭随之蔓延。

李牧皱眉,手上发力。

冯生感觉手似被铁钳夹住,直疼的“嗷嗷”叫唤。

李牧没理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辛十四娘。

辛十四娘身子倒是不抖了,整个人却好似鹌鹑般团在自个胸口。

李牧拍拍辛十四娘香肩,示意没事了。

辛十四娘一惊,仰头,正好撞上李牧的视线。

一息间,面红如胭,向玉颈、耳根晕染开去。

“咳咳……”辛老汉追着冯生进到里屋,正瞧见自家闺女缩在一奇装男子怀里。

辛十四娘“吖”了一声,兔子似的跳离李牧怀里,缩立一旁,手拽衣角。

“爹爹!这、这是李大哥。”

“嗯。”辛老汉应了一声,便向李牧拱手作揖,“多谢李公子,这狂生色胆包天,让老夫扔他出去,免得污人眼睛。”

李牧放开冯生略一思索,“老丈,不妥,夜里多怪,万一出个事,这因果落在咱们身上,不妥!”

“确是,那依公子的意思?”

“绑了,扔大殿,差人看守,日出再放。”

“嘶……贤侄高见,老夫这就差人去办。闺女啊,要人去弄几个酒菜,腾出间屋,我跟贤侄相见甚欢,”辛老汉说着拉起李牧,“走,陪老夫小酌几杯,自家酿的。”

“……”李牧。

喝几杯就喝几杯吧,驴放倒了,人也绑了,这婚没理由再成了。

……

酒过三巡后。

房内,李牧洗完澡,盘腿坐在床上。

咻地一拳刺出,房内响起破空声。

轻按床沿,留下一个指坑。

李牧有点懊恼,早知今日就该多看几本《富婆攻略手册》、《人类高质量男性成长计划》。

唉,调整呼吸,身体放松,闭眼。

再睁开,已在识海内。

感觉没错,这花蕾长成花苞了,就是这树干咋没长粗。

还有这“避祸”的神通,我咋不能跟树爷那样直接显示?

李牧伸指戳了戳枝头花蕾,先前擒住冯生的时候,李牧心里默念了无数遍“避祸”,可惜无事发生。

这样子就像是守着座金山,不知道咋开采。

或许得去趟崂山?

算了,不想了,好困,还答应了辛老丈明儿同他送酒,睡了睡了。

思来想去没结果,李牧索性退出识海,一阵酒意上涌,伸手扯过被子,倒头就睡,不多时,屋里响起鼾声。

屋外,一道倩影提了个包袱立在门口。

笃笃——

“李大哥,你睡了吗?我拿衣服过来了。”

吱呀——

辛十四娘推开门,走入屋内,将衣物放至桌上。

准备离去时,下意识瞥了李牧一眼。

洗去脏污的李牧,露出原本容貌,让辛十四娘一下挪不开眼。

半响。

辛十四娘退出房间关好门,摸摸发热的脸蛋儿,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不能让爹爹带李大哥去那些地儿送酒,被那些大姐姐看到,定会被拐回屋里当星怒口丫!”

想到这,不禁小脸一垮,小嘴一撇,手臂拢了拢胸前,

“唔……会大的!”

……

一夜无梦,翌日清晨。

李牧穿好衣,洗漱完毕,先是前往大殿,得知冯生今早才骑小毛驴走的,便松了口气,随后行至酒库。

辛老汉正指挥家丁装车,瞧见李牧来了,眼前也是一亮,暗赞“好一个英气儿郎,难怪十四那丫头大清早就来找自己说事。”

“老丈,早。”李牧拱手。

“贤侄来得正好,酒马上装好,装好后咱就出发,去县里约莫半个时辰,到县里吃过早饭后再去送酒。”

“好。”

俄尔。

李牧和辛老汉并肩坐在马车上,辛老汉扬鞭,“驾!”

马车一路摇到县门口,进了县城。

只闻人声鼎沸,有那——

行僧化缘木鱼槌,菜贩肩挑两担翠,渔贩起网水花坠,花贩捧香引蝶追……

东头一家酒店门前,小二扯起嗓子:

“二十文,二十文,只需二十文,保管叫各位爷吃得满意!”

西头一家粥铺扬起一面幌子——

一文两碗粥,三餐四季安。

辛老汉带李牧来这粥铺,不大的店面有客入座,赶路书生,背弓猎户,牵羊羊倌,别刀衙役……

辛老汉寻了个位子坐下,“王婶,老样子,先来两人份。”

“好嘞。”

少倾,一个七八岁小姑娘端着稀饭烧饼出来了,小姑娘头扎羊角辫,脸上还沾了几粒面粉,向辛老汉二人甜甜一笑:

“辛伯伯,你们的。”

“慢点慢点,别摔着。巧巧,看伯伯给你们带啥来了,”辛老汉边说边拿出两件围裙,“十四那丫头给你俩织的。”

“谢谢伯伯,谢谢十四姐姐,谢谢大哥哥。”巧巧搂过围裙,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儿,小脑瓜谢一人鞠一次,连鞠三次。

“呃,等我一下。”李牧摸摸鼻子,去马车上拿了张纸回来,三两下,一只栩栩如生的千纸鹤就折好了。

“巧巧,这个送你,也不枉你一声谢。”

巧巧举着千纸鹤,眸子晶亮,又道了声谢,一蹦一跳的去忙活了。

“贤侄,慢慢吃,不够再加,这酒,今儿不急着送。”

李牧点头,一口稀饭就一口烧饼下肚。

不得不说,这稀饭绵柔香甜,烧饼鲜香酥脆。

难怪这会儿店里店外坐满客。

李牧俩人吃完早饭后,辛老汉慢悠悠赶着马车送酒,一是带李牧熟悉路线,二是告知李牧注意事项。

万福客栈,大堂。

李牧将酒码好,正坐板凳上歇息。

辛老汉端着碗水递给李牧:“贤侄,辛苦你了,喝碗水,你歇息会,剩下的我去送了。”

“嗯?老丈,我没事的。”

“诶诶,坐坐坐。”辛老汉一手将李牧摁回板凳,暗自嘀咕:我当然知道你没事,但你要去了,有事的就是我了。

“贤侄,拿着,闷了就到附近逛逛,等我来再回家。”

辛老汉边说边塞过一把银子。

李牧本想推辞,但辛老汉几下就窜没影了。

李牧笑着塞进怀里。

也好,就在附近转转吧。

起身,出客栈,逛街。

南街铁铺火星乱溅。

北街勾栏莺燕胭艳。

咚——

不小心撞人了。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路,咦,你……”

李牧伸手想要拉起地上那个羊倌。

“没事。”羊倌瓮声瓮气,没搭理李牧,自个从地上爬起,牵起羊绳,急步离去。

两只?李牧纳闷。

早上在粥铺瞧见时,好像就牵了一只。

李牧抬脚离去,一踩,有个硬物硌脚。

抬头。

“喂,你东西掉了。咦,人呢?。”

遂又低头,凝眸,有点眼熟,捡起一看,眼神阴沉。

这不就是今早折给巧巧的千纸鹤么?!

“呜呜……”

后方,有哭声唉唉,李牧回头。

街尾,一妇人正挨家挨户打听,哭眼抹泪。

“王婶,先别哭,慢慢说,出啥事了?”

“呜呜呜……巧巧,巧巧她不见了!”

艹。

李牧屈腿,急起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