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造畜

李牧负手立于场中,眼皮微阖,却见未来。

一息后,将有一棒打我右肩。

无妨,侧身,夺棍,击他肩胛。

两息后,将有一棍戳我后腰。

无异,格棍,劈他脑壳。

三息后,将有一腿撩我脚踝。

不打紧,对踢。

……

十息……阴险,猴子偷桃,想让我李家无后?!

不急,跟他耍耍。

食我拜年棍法!

霎时,场内棍影如织,直砸得一众打手哭爹喊娘。

嗵——

木石相击,长棍伫地,李牧顺手揩鼻,擦去鼻血。

头好晕,这避祸也太耗精神了。

忍着头晕,环视一周,确认一时半会没人能爬起来后,李牧扛棍一步步逼向老鸨。

“别,别、别过来,”老鸨跌坐在地,那本就刮白似的老脸,现在更是血色全无。

这、这蟊贼,怎的有点邪门?!就好像知道别人会怎样攻他。

一招放翻一个就算了,咋还盯着人下路砸。

“那羊倌,我再问你一遍,拐来的女娃在哪?”李牧棍指地上二人。

羊倌脑袋一缩:“不、不知你在说啥。”

“希望等下你骨头比你嘴硬。”

李牧眉头一挑,也不废话,扬棍就砸。

当——

李牧这一棍没落到羊倌身上,却是被一杆长枪挡下。

持枪之人身长九尺,虎背熊腰,着一身桃粉旗装,捏着兰花指对李牧赞道:

“哎呦喂~好俊个小郎君,人俊身手又俊,不过,小郎君无故伤我春香楼这么多人,是不是有啥误会呀?”

李牧眼睛一阵生疼,再三确认面前这人确有喉结,当下收棍戒于身前,

“误会?被你们拐走的女娃可能都不识这两字。”

“拐女娃?不可能,我……”持枪男子显然不信。

“三掌柜,三掌柜,救命哇……”

不等持枪男子说完,那地上老鸨连滚带爬扑到他腿边。

男子眼神一凛,抖枪一横,止住那老鸨,

“你知道春香楼规矩,

守,我护你无事,

违,我亲手毙你。”

老鸨闻言,身形一顿,哆哆嗦嗦,退回原地,睨那羊倌。

“在下裴虎,春香楼三掌柜,托楼里姑娘们抬爱,都唤我三妈。”裴虎捏指欠身。

“……李牧。”

“李少侠,我春香楼虽是烟柳之地,却不做那拐卖妇孺,逼良为娼这等腌臜之事,你现在说我春香楼拐走女娃,可有证据?”

“没有。”

裴虎笑脸微顿,指尖长枪捏紧三分,

“李少侠莫不是当我好耍?”

李牧嗤笑,长棍轻扬,

“我只知道有个当娘的哭干了泪。”

场里一时沉默,风也好似凝滞。

“两位还请住手——”

场中对峙的两人闻言皆是斜眼一睨,远处一众捕快大步靠近。

为首那人,着官服,豹目黑面,走至几人身前,亮出腰牌:

“吾等奉上命,查案办案。”

那老鸨瞧见一众捕快到来,遂偷偷与羊倌对视一眼,见羊倌轻微点头,便用力挤出几滴眼泪,鼻子一抽,扯起嗓子开嚎:

“刘大人呐,您可来啦,您要为民妇做主啊!

这蟊贼不但私闯春香楼,打伤我家护院、杂役,还污蔑我等拐人女娃啊,呜哇……天可怜见哇……”

边说边爬到这刘捕头腿边。

“滚,少来这套。”

老鸨呆愣片刻,悻悻然退回羊倌身旁,返身时不经意露出手里白花花一角。

裴虎瞧见老鸨这小动作,嘴上没说,眼神却是有点不善。

莫非真如这李少侠说的那样?!

“少侠,裴掌柜。”刘捕头对俩人抱拳一礼,眼睛快速扫了场里一圈。

“刘捕头,你这是?”裴虎还了一礼。

“有民来告,”刘捕头压低嗓音,“说这里闹鬼。”

李牧一怔,眼神暗暗飘向三楼某处。

裴虎也是一愣,“我这春香楼怎么可能闹鬼。”

“闹!怎么不闹?!你身后那俩人不就是鬼迷心窍的玩意。”

李牧开口,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给刘捕头听。

“刘捕头,事情就是这样,然后你就来了。

对了,是他们先动的手。”

刘捕头无视场中躺地上哼哼的打手,一双豹眼在老鸨几人身上来回游动,而后沉声:

“拐卖妇孺,杖一百,流放三千。

采生折割,活造‘人犬’者,凌迟处死。

李少侠,如果事实非你所言,你今日打伤十数人,也是难逃法网。”

“没问题。”

“刘大人,别听这蟊贼胡说。”老鸨哼哼唧唧又想靠过来。

“还没问你,旁边待着,”刘捕头喝退老鸨后,又对羊倌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答话。

“那羊倌,本捕问你,你身为春香楼杂役,不在楼里忙活,却牵羊上街是为何?”

“回大人,小的家境贫寒,在街上是为了卖羊补贴家计。”

“卖羊补贴家计?那羊现在在哪?”

“回大人,在屋里。”

“去找一下。”刘捕头示意手下进屋搜查。

半响,一捕快飞奔至刘捕头面前。

“头儿,找到羊了,但……”

“说!”

“不是两只,是五只!”

“五只?全牵出来。”

不多时,五只羊被牵至场中。

众人围看这些羊,发现皆是走路不稳,目光呆滞,口角流涎。

李牧寻到一只体型最小的,蹲到它面前,从怀里摸出那只千纸鹤,“巧巧,巧巧,还认识哥哥吗?早上给你折千纸鹤的。”

小羊仍旧呆滞。

刘捕头见状问那羊倌:“这是你的羊?”

“是。”羊倌点头。

“你这羊这模样谁要?”

“便宜点自然有人要,刘捕头,”羊倌抬头,伸手指向李牧,“这蟊贼在街上撞我不说,还追到这打我,污我是造畜妖人,他用什么来证明这羊是人?”

刘捕头盯着那羊倌片刻,而后转身问李牧:“李少侠,你说这些羊是被施了造畜妖术,可有法子证实?”

“刘捕头,我只能说我试试。”

李牧打来水,依次给五只羊喂下,再而等了半柱香,却不见羊有任何变化。

“李少侠,这……”

“呃……”李牧挠头,书里那法子没效。

那老鸨见此情形,遂与那羊倌暗通眉眼,皆是一喜。

“呵,咯咯,呵呵呵,”老鸨讥笑,盯着李牧满眼怨毒,“这羊就是羊,你偏要说是人,打伤我家护院、杂役,还污蔑我等拐人女娃,你这不欺负老实人嘛!”

“刘大人呐,恐怕这蟊贼才是那妖人,要不然他怎会知道人变羊的妖术。”

刘捕头没理她,仍是询问李牧,“李少侠,可否还有它法?”

李牧摇头沉默。

我要会这造畜术早给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