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投水

南书悠悠醒来,只觉脑袋昏沉,仿佛有一团迷雾笼罩着思绪。

她微微睁开双眼,视线还有些模糊,努力眨了几下眼睛后,才逐渐看清周围的环境。

她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雕花的床榻,淡蓝色的纱幔轻轻飘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带。

眼前有一妇人,那妇人身着素雅的古装长裙,发髻高挽,面容温婉而慈爱。

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焦急,看到女子醒来,妇人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南书试着动了动身子,却感到一阵乏力,四肢沉重得仿佛灌了铅一般。

突然,属于身体的记忆如同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缓缓开启。

在记忆中,这个身体叫李南书,丞相长女,父亲宠妾灭妻,漠视妻子。

李夫人生下李南书后身体受损,无法生育,偏偏一小妾次年生下龙凤胎,若不是碍于李夫人国公之女的身份怕早就休妻了。

李南书自幼与太子订下婚约,未来会成为太子妃,乃至皇后。

家族上下对这份婚约极为重视,从小便以高标准培养小南书,期望她能成为与太子匹配的佳偶。

她学习礼仪、诗词、书画,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丞相渐渐也向外传出消息,说丞相千金乃是京都第一才女。

谁知户部侍郎家的庶女楚灵溪落水之后性格大变,不仅戳穿了嫡母阴谋,而且抛头露面,发明了一种叫火锅的东西拯救了一家衰落的酒楼。

她所发明的火锅。那是一口精美的铜锅,中间凸起,四周凹陷,锅中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食客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食材,放入锅中煮熟后,蘸上特制的酱料,引来许多客人。

楚灵溪还亲自向食客们介绍火锅的吃法,很快,这家酒楼的火锅便声名远扬,吸引了无数食客前来品尝。

一次偶然的机会,楚灵溪出现在太子的视野中。

她奇特的思维,瞬间吸引了太子的注意。从那以后,太子的目光渐渐从古板的未婚妻身上转移,常常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楚灵溪。

而李南书在一次常花宴上与楚灵溪一同作诗,被楚灵溪一首《登高》夺了头名,众人纷纷议论说李南书的第一才女名不符实,李南书受流言纷扰闭门不出。

谁知一天太子相约,路上却亲眼目睹未婚夫与楚灵溪相谈甚欢,心思敏感的李南书短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一时想不开跳进了家中池塘一命呜呼。

李南书昨晚进入身体虽然奋力游上岸却被水呛到昏迷,担忧女儿的李夫人彻夜不睡等着女儿醒来。

而眼前的妇人正是李南书的母亲,见到南书皱着眉头,连忙上前,连声叫着大夫。

她的声音轻柔,满是关切地询问南书的身体状况,眼中闪烁着泪光。

记忆的恢复带来的不仅仅是过去的画面,还有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情感。喜悦、悲伤、愤怒、爱……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南书看着母亲,心中充满了感动与安心,这是从前从未感受过的情绪,温暖而舒适。

“大夫,究竟怎么样了?”性格坚毅的李夫人哪怕面对丈夫宠妻灭妾也能面色如常,但对于唯一的女儿病重却眼中含泪。

大夫急忙上前诊脉,却发现昨夜虚弱的脉象突然转强:“夫人安心,小姐的脉象渐强,再服几副安神的汤药便好。”

李夫人听闻好消息眼泪再也止不住,抱着女儿便痛哭了起来。

李南书生疏的拍着母亲的背,安慰道:“是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李夫人听了这话又是担忧,又是根铁不成钢。

她早已听说楚灵溪的事情,原本便十分看不上抛头露面的人,如今又用一首不知道何处得来的诗夺过女儿头名更是添上几分恨意。

她不知道太子和楚灵溪的事情,只以为女儿被夺了作诗头名才投水。

“你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输给一个黄毛丫头便要投水,究竟有没有想过母亲。”李太太说着,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李南书忙用帕子拭去母亲的眼泪:“是女儿一时错了心思,还望母亲不怪,往后再也不会了。”

李夫人不敢相信女儿昨晚投水今天就想开了,只以为女儿在骗自己,她盯着女儿的眼睛却只看到淡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

“母亲,昨夜投水之后,我突然忆起母亲,想着若我死了母亲该如何,回神间便想已经游上岸了。”李南书看着李夫人的眼色知道她不相信自己女儿想通了,忙安慰道。

“想开便好,想开便好,不过一个名头有什么好在意的。”李夫人听见南书的话只喃喃道。

“哦对了,太子听说你昨夜落水的事情在外面等你,你可要见他吗?”李夫人突然想起外面等着的太子,想着女儿平日对太子殷切的态度忙问道。

“落水?”李南书听出母亲的话中意思,不禁问道。

李夫人看着投水的傻女儿嘱咐道:“是啊,你昨夜不慎落水,与赏花宴之事毫无关系,你可要记住了。”

若是半夜落水,只能说一句倒霉,但若是让别人知道是因为赏花宴输给楚灵溪而投水,这坊间的传闻不知要多难听。

“女儿知道了。”李南书深感母亲的良苦用心,忙回答道。

“母亲,太子既来了,也不好不见,不如隔着窗让女儿和他说句话吧。”李南书想见见这个和师兄一样爱上旁人的人。

李夫人只以为女儿依旧对太子情有独钟,赶忙应好。

太子昨天约李南书出去喝茶说退亲之事,谁知路上遇到了楚灵溪,与她说了几句,后来才听手下说起,李小姐看见二人举动离开了。

正心中忐忑之时就听闻李南书不甚落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忙到丞相府想见一面。

太子自幼与李南书相识,且二人自幼定下婚约,虽无男女之情但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虽说如今爱上了旁人,但听闻李南书落水依旧十分紧张。

“南书,你怎么样?”太子急忙问道。

虽说隔着窗户,可是李南书依然能听出太子语气中的紧张之意,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太子已经爱上了别人,却依旧对这个曾经的未婚妻这么紧张。

“多谢殿下挂念,只是不慎落水。再养两天便好了”李南书回道。

“当日殿下与楚姑娘相交之事,我已经看见了,楚姑娘不过一介侍郎庶女,殿下为何会喜欢她呢?”李南书问过这话,不禁想起了师兄,不过一介凡人,师兄为何会喜欢上她呢?

太子一听这话,便知道李南书当时是看见了,心中不禁想起楚灵溪。

当初他与楚灵溪相交之时,楚灵溪并不知他是太子,只把它当做一个富商,他和楚灵溪相处之时,不用端着架子,不用当被束缚的太子殿下感到十分自由。

“我也不知道。”太子望着李南书沉静的眼睛,回答道。

太子知道曾经的李南书对他的情意。因为李南书看他的眼睛总是充满了期待。而他当时对李南书,也是想要负起这一份责任的。

太子看见现在李南书的眼睛。没有看到曾经的情谊,只看到了一丝淡然。

“我曾经也以为我喜欢的人是像你一样身份高贵,温婉大气的人,可是当我遇见她之后,好像所有的要求都不作数了,我只要看见它,便心中欢喜。”太子不知想起了什么,弯起了嘴嘴角。

李能书听到太子的话后,仿佛又想起了师兄,师兄也是这样。

究竟爱是什么呢?那个陌生的声音让我找自己的心,那我的心是什么呢?

“抱歉,虽说这话不妥当,但我还是要说,我一直只把你当做自己的妹妹,婚约之事,我自会向父皇禀明。”太子看见面前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的李南书,十分疑问。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皇后早亡,他在襁褓中被立为太子,自小见惯了人情冷暖,而如今却看不懂李南书在想些什么。

他总以为当李南书知道他爱上了楚灵溪之后,一定会大吵大闹针对楚灵溪,或暗自垂泪苦苦哀求,却没想到会看到一双这样淡然的眼睛。

“我想见她一面,我想见见那位楚姑娘。”李南叔想,如果自己找不到答案,或许可以问问旁人。

“你想做什么?”太子怀疑的看着眼前这个身份高贵的姑娘,他自小见惯后宫阴诡,知道高门大户的女子有多少的手腕。

“殿下不必担忧,我也饱读诗书,不会对楚姑娘做什么,我只想见见这位能做出《登高》的女子。”你南书知道太子在想些什么?

“好。”太子看到眼前的李南书。原本到嘴边的不好,突然变成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