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见

虽说要与楚灵溪见面，却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见到的。

一个月之后，李南书养好了身子，太子又来丞相府拜访邀请李南书参加长公主的生日宴。

李南书听见太子相邀，便已知今日便可以见到那位楚姑娘。

虽说是未婚夫妻，二人也并未乘坐一个马车。太子在前面骑着大马，李南书和李夫人坐在马车中品尝着家中厨子做的千层酥。

南书自从辟谷之后，便再未尝到凡间的糕点，不由得想念这香甜可口的味道。

李夫人望着眼前贪吃的女儿不由得微笑起来，女儿在小时候是很喜欢吃府中厨子做的千层酥，自从和太子订婚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吃这种会掉渣的点心了。

“母亲为何这般看着我？”李南书看着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的李夫人问道。

李夫人看着眼前放下糕点又显端庄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嘱咐道：“这次去长公主府不要在意流言。”

李夫人想起如今在京都盛传楚灵溪才女之名，称对方不仅以一手登高打败京都第一才女李南书，又作出一首《春江花月夜》，一时风靡京都。

大抵是曾经宣传出去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声太过响亮，致使能够胜过李南书的楚灵溪的名头更为瞩目。

“我知道了。”李南书听见这话。知道是李夫人对自己女儿的嘱托。

转眼间来到了长公主府，今日，长公主寿辰，府中四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朱红色的梁柱上缠绕着金色的丝带，璀璨的明珠高悬，洒下柔和的光芒。精美的屏风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花鸟，为宴会增添了一抹雅致。

宾客们身着华丽服饰，依次入席。王公贵族们个个容光焕发，谈笑风生，言语间满是对长公主的尊崇与祝福。

长公主身着一袭金色华服，头戴璀璨凤冠，气质高贵典雅。她面带微笑，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见过长公主殿下，恭祝殿下美意延年，乔松之寿。”李南书身着一袭靛蓝色的华丽长裙，手持一把精致的绣扇，扇面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向着长公主行礼。

李南书听李夫人说过这位长公主的事情，她曾享尽荣华富贵，毅然嫁给当时还是前锋的沈将军。

然命运多舛，沈将军死于北境战场之上，长公主丧夫之痛如利刃穿心，连夜骑上战马前往战场为夫君收尸。

有传闻说，当时我军正与战场与匈奴鏖战，长公主为夫报仇，穿上战甲，骑上战马，奋勇杀敌，无数匈奴人死在了长公主的手中，只不过碍于长公主女子的身份，并未封赏。

后来，京中疫病又带走长公主唯一的孩子，短时间丧夫丧子，使她一夜白头。

皇帝念及长公主的身份想要把她重新嫁人却被拒绝，长公主连夜敢去皇宫跪求一心侍奉沈家父母亲族。

关于长公主的流言许多，有些人说他为夫守贞为女子之表率，也有人说她一介女子居然习武，背弃温柔贤淑的传统思想，应褫夺长公主封号。

但她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流言，依旧我行我素，沈将军死后一直做男儿装扮，经常出没军营。

长公主看着这位侄媳妇，觉得李南书好像变了，曾经这位大家闺秀的典范见到她，从来一副不可深交的样子，如今，倒有几分意思。

“哟，这不是京都第一才女李姑娘吗？李姑娘前些日子落水，不知身体可好了？”远处一女子开口到，眼中满是戏谑。

若是一个月前，楚灵溪未做出那首诗，那李南书作为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声自然是褒义。

而如今，楚灵溪横空出世，李南书是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本就饱受争议，说出来便是讥讽了。

果然，话音一落，周围的人便窃窃私语，望着这位曾经的京都第一才女，曾经李南书仗着有几分才华高高在上，如今一朝落下，想看他出丑的人不在少数。

“已经大好了，多谢你费心。”李南书仿若味觉周围的气氛，淡淡的回复道。

众人只觉诧异，这李南书从前听到别人说她一句，便定要引据用典让人说不出话，如今竟只这短短一句。

“李小姐身子大安，自是幸事，今日是姑母的寿宴，诸位还是尽早落座吧。”众人听到这话，才发觉太子在和未婚妻一同到访，忙行礼到。

几个在暗处说李南书闲话的人也闭上了嘴，看来就算没有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号，这李南书也是妥妥的未来太子妃得罪不了。

长公主看到眼前发生的事情只觉有趣，自己这个侄子向来不肯参加任何宴会，如今来到自己府上，第一句话竟是为未婚妻解围。

而在角落中的楚灵溪只觉得这太子的声音异常熟悉，想抬头看去，却只被无数夫人小姐挡住视线看不见脸。

宴会开始，乐师们奏响欢快的乐曲，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舞者们身着绚丽的舞衣，翩翩起舞，如蝴蝶般轻盈优美，为宴会增添了无尽的欢乐氛围。

众人皆落座，男女宾客由一屏风隔开，谁也看不到谁，也不影响欢乐。

突然，一人起身：“宴会之中只是观赏歌舞也是无趣，不如联句如何。”

正是刚刚讥讽李南书的女子，她是镇远将军的女儿唐悦儿，自幼和李南书不对付。

她觉得李南书惺惺作态，假仁假义，李南书也觉得她不守规矩，是个疯丫头。

联句，是一种由多人共同参与，依次轮流说出一句诗或文辞，共同组成一篇完整的作品。

通常第一个人先出一句，后面的人按照顺序依次根据上一句的内容、意境、格律等要求，对出下一句。

联句可以考验参与者的文学素养、才思敏捷程度以及对格律、意境的把握能力。

“我竟不知你这丫头也会联句。”长公主出入军营，自然欣赏如唐悦儿一般洒脱的女子。

“我虽不精通，但我有一好友名叫楚灵溪，她作诗十分了得，如今盛传的《登高》与《春江花月夜》便是她的作品。”唐悦儿昂起头，十分骄傲。

当时听闻楚灵溪能够作诗超过李南书，便立即主动与她结识，现如今，二人已是好友。

“既然你如此看好，那便让她进来参与吧。”长公主也对这位擅长做诗的楚姑娘十分好奇。

能进入主殿之人，俱是身份高贵。而楚灵溪是户部侍郎的庶女，虽因为两首诗接到请帖，但身份不高自然在外间。

楚灵溪收到消息，不由心里发苦，他本是现代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刚大学毕业，却因为加班猝死，来到了古代。

当时在赏花宴上，大家都要作诗，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只能抄了一首杜甫的《登高》，哪会什么联句呀。

后来唐悦儿来他家，看到了桌子上自己默写的《春江花月夜》，便也以为是自己写的，还宣传了出去。

她赶忙辟谣说是从一残本中发现的，众人也当她是在谦虚，更是对她连连夸赞，还传到了皇帝耳中，让她连澄清都不敢，否则就是欺君之罪。

楚灵溪忐忑不安的来到主殿，忙向太子与长公主行礼，全程不敢直视。

她在现代就只是一个社畜，见到老板都会腿抖，更别说来到古代见到了长公主，这就好像见到了董事长一样，十分的紧张。

太子听到这句请安，连躲都没地方躲，只好让楚灵溪起身，想着等着宴会结束再向楚灵溪解释自己身份一事。

他二人虽两情相悦，但碍于与李南书的婚约未解除，这窗户纸还没捅破呢。

而且他不想让楚灵溪把自己当太子一样对待，还没有向楚灵溪说自己的身份，楚灵溪现在只当自己是一名江南富商。

而站着行礼的楚灵溪却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赶紧把这联句之事推脱掉，连太子的声音自己好友的声音相似也不管。

又不能告诉大家自己的两首诗是抄的，否则便是欺君，又不能和大家一起联聚，否则就暴露了，楚灵溪站在中央，十分的紧张不安。

“楚姑娘文采斐然，想必联句一定不在话下，本宫甚是期待，坐吧。”长公主仿若未觉的看着站在中央的楚灵溪开口道，吩咐仆从在殿中安排了一个位子。

而唐悦儿不知道好友现在的心思，只觉得以好友的文采，一定能超过李南书。

“今日陈美酒，满酌君莫辞。”太子在场上身份最高，于是开口说出了第一句。

众人听到劝酒这一题材都暗自思考着。

只见一位公子轻摇折扇，率先开口：“花钱不饮酒，终负一年欢。”其声清朗，如珠落玉盘。

“李姑娘饱读诗书，想必一定难不倒你吧？”唐月儿看着独自在饮酒的李南书十分气恼，觉得对方不把她当回事。

好比你已经将武器拿了出来，而对方还恍若未觉，仍旧在赏花听曲，谁能不生气？

从前引据用典将人怼的说不出话的李南书可恶，如今不把她当回事的李南书更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