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还不清的亲情

我刚走到宾馆附近,母亲就打来了电话,母亲一副责怪的语气,“娃啊,你为什么要给我汇钱呢,我的医药费确实还差一点,但我不能要你的钱啊,你挣钱不容易,应该把钱留在身边,你不应该给我汇钱的啊。钱我给你转过去了,你看一下收到了没有。”原来我不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母亲始终舍不得花我的一分钱,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都没有给过母亲钱,都是母亲在接济我,而我却没有赡养过母亲,这样显得我有些一无是处了。

听母亲这样说,我只好打开了微信,我看了一眼微信里的钱包,母亲果然把钱转给我了,母亲竟然还多转了两百块钱,我深知母亲也没有什么钱,我本想再给母亲转过去,但我知道母亲的脾气,母亲说不要,肯定会坚决不要的,我有些无可奈何的语气,“妈,你怎么把钱给我转过来了,竟然还多了两百。”我有些不理解这样的母亲,母亲分明没有钱,可母亲却不接受我的钱。

母亲这才放下心来,母亲几乎从来都没有要过我的钱,我知道母亲不是看不起我,母亲这是理解我,母亲一直都知道我的情况,母亲知道我其实没有什么钱,我没有一分钱的存款,所以母亲才舍不得花我的钱,母亲听说我收到了钱,母亲这才松了一口气,母亲说话的语气格外轻松,完全不像一个病人的姿态,“钱收到了就好,这一次我只是患了一个小毛病,花不了多少钱,你的钱要存起来,留着以后娶媳妇用。”母亲说到这里开心的笑了起来,我好久没有见到母亲有这么高兴了,可能是因为母亲太想有一个儿媳妇了吧,所以母亲提到要给我娶媳妇就很高兴。

我确实有些不理解母亲,母亲为什么会这么见外,既然母亲都生病了,我作为一个儿子给一点医药费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母亲却不要我的钱,我有些纳闷,“妈,你为什么不要我的钱?我是你的儿子,我孝顺你是应该的啊,虽然钱不多,但你也应该收下啊!”不知道这是母亲第几次拒绝我的心意了,我以前挣了一些钱,每次汇给母亲,母亲却都给我退了回来,母亲完全不给我孝顺她的机会啊,我真的很是无语。

母亲总是把我当作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看待,好多年以前,我本来就有工作、有工资,而母亲却还要给我转钱,母亲总说我的身体不怎么硬朗,母亲总会转钱给我,母亲让我拿着那些钱去补身子,我当时认为自己还年轻,我还有很多挣钱的机会,我还有很多可以孝顺母亲的日子,所以我才收下母亲给我转的那些钱,我想着等以后再慢慢的回报母亲,可是天不遂人愿,我没能把自己的孝心展现出来。

我十几岁出来打工的时候,母亲总是担心我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母亲时常会给我打电话,有时候还要汇钱给我,这辈子欠母亲的实在是太多了,母亲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嘶哑,这让我很是心疼,“咱家的娃啊,你不用再挂念我了,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落下什么病根,你未来的日子还那么长,我不可能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等我百年过世以后,还有谁会来心疼你,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成一个家,咱们家三代单传,可不能到了你这一代就没有了后,我以后可怎么跟你爸交代啊?你可不能走这么极端的路线啊!”母亲的话让我久久不能平静,我总觉得压力好大,我都快要喘不过气了,如果我这一代断了后,母亲百年过世以后确实难以跟父亲交代,可是我也想要成家,只是这样的条件实在太浮夸了。

我眼眶里全是泪水,我确实对不起母亲,我总是让母亲无条件的担忧自己,母亲总是会无条件的为我付出,特别是婚姻大事总是让母亲无法消停下去,母亲总是希望我能早日成家,可成家并没有那么容易,如果我一直没有成家,我或许会孤独终老,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也没有办法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母亲了,我只能够实话实说,“妈,不是我不想结婚,咱家的条件就那样,哪个姑娘看得上我啊?就算不提我自身的条件,可婚姻不是儿戏,这也得看缘分啊。”母亲似乎为了我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母亲曾给我寻过几个女孩,还没有接触的情况下,竟然都被我拒绝了,那个时候的我总是心高气傲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如今我确实有些后悔了,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可我没有办法安抚母亲的那颗难以平静的心灵。

母亲平时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母亲当然知道婚姻不是随便的事情,母亲只能无可奈何的叹气,母亲似乎有些无言以对,“哎呀,咱家的条件确实太委屈正经的姑娘了,实在不行,你就找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姑娘,哪怕缺胳膊少腿都接受,只要你能带一个回来,我也别无所求了。”我没有想到母亲会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我本来就是一个身心健康的人,我不可能会找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姑娘,我宁愿终身不娶,我也绝不能青睐缺胳膊少腿这样的姑娘。

我第一次有些忍受不了母亲的主意,我说什么也不能遂母亲的这种极其不健康的理念,我没有开玩笑,“妈,你太不了解我了,我宁愿终身不娶,我也坚决不能要缺胳膊少腿的姑娘,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哪怕你会指责我不孝,我也坚决不能听你的这种无稽之谈。”我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我不能因为母亲的三言两语就抛下自己的原则,未来的路还那么长,我可不想随便找一个人结婚。

母亲见我的态度坚决,母亲索性不再提我的终身大事,母亲无可奈何的说话,“还是我儿子有主见,我终究还是左右不了你的思想了,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也就不再难为你了,你自己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做主吧!”母亲索性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母亲只好无条件的支持我。

我本来还以为母亲会坚持自己的意见,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支持我的见解,我有些欣慰,“妈,谢谢你能够尊重我的决定,婚姻大事确实开不得玩笑,我比谁都着急结婚,但我也不能随便找一个人完婚啊,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能太草率了。”虽然母亲已经理解了过来,但我还是想要把话说清楚,我不想让母亲随便找一个人和我结婚。

既然我都这样说了,母亲已经无话可说,母亲可能是体恤我,母亲不想再提起婚姻的事情,可能是我无法满足母亲,母亲这是在抚慰我,“娃啊,母亲这回只是得了一个小病,你不必记挂在心上,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舍不得吃、舍不得花,我在家里挺好的,你不要太担忧了。”母亲的言语里满是浓浓的爱意,母亲太了解我了,或许小时候的我真的很不懂事,小时候的我总是会乱花钱,我甚至还把母亲给我的血汗钱花光了,而28岁以后的我开始勤俭节约,只是这么节约的我还是没有挣到钱。

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我,我能感觉到母亲那浓浓的爱意,只是欠母亲的越多,我的心里就会越难过。现在想到这些,我就会无比的愧疚,甚至就连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寒颤,“妈,我知道了,你不用太担心我,我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不对自己好,难道还会对别人好吗?你儿子又不是傻子,我肯定会加倍对自己好,你不要记挂我。”母亲的爱永远都是无私而又伟大的,只是亏欠母亲越多,我就会越难过。

我知道母亲是过来人,母亲可能知道我在杭州这边混的不好,于是,母亲才会特别的想要抚慰我,其实,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混的很差,我几乎没有存款,非但如此,我还欠下了外债,我当然不敢让母亲知道,我害怕母亲会跟我一样有压力,如今的母亲再也不是从前的母亲了,母亲的年龄大了,好多事情母亲都无能为力了,我不能再让母亲为我操心了。

母亲确实是一个很朴实的俗人,我印象中的母亲不怎么喜欢逛街,母亲害怕自己忍不住会乱花钱,母亲的这个特点在我28岁以后其实也没有落下,我们都不爱乱花钱。母亲话语里有些酸涩的滋味,“你在那边好好做,不要动不动换工作,现在的工作不好找,钱也不好挣,你要抓住机会,不要亏待自己。”母亲的话让我感到很难受,母亲的话语里满是关心和寄托,我有些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愿,但现实的社会是我无法改变的。

我只能默默的点头,母亲说的话我已经记在了心里,我不会忘记母亲的嘱咐,这么多年的失败一直让我有些没有防备,我不能再重蹈覆侧了,我只能跟母亲保证,“妈,我都知道了,以我这样的条件,真的不适合换工作,我也想一份工作做一辈子啊,我深刻的知道只有这样生活才能够稳定下来。”我不会忘记母亲的嘱咐,母亲希望我能够养活自己,母亲不想看到我频繁的找工作。

母亲这才放下心来,我的内心也才平静下来,母亲这辈子没有过上好日子,我很想带着母亲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只可惜我没有那样的条件,这样的事情搁久了就是遗憾。我的母亲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娃啊,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汇钱了,我在家里不花什么钱,你一定要把身边的钱留下来,将来娶媳妇要用很多的钱,这些你应该要清楚,你要为自己的以后做计划。”母亲还是希望我能娶一个媳妇回家,这或许是母亲唯一的心愿了,我确实不想辜负母亲的寄托,只是娶媳妇这种事情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我怎么可能会实现呢?

为什么母亲总是为我着想,而我却尽不到自己的孝心,我亏欠母亲太多了,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哭腔,“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的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每次都是你为我着想,而我却无法还予你的养育之恩,我为什么这么没有用,现在你病了,我却无法陪在你的身边。”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里的泪水,我完全一副无助的模样,我欠母亲的太多了,或许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母亲听到我的哭声有些撕心裂肺,母亲竟然也忍不住哭出了声,虽然母亲很难受,但是母亲还是不忘安慰我,“娃啊,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你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我只希望你能早一点结婚,千万不要断了叶家的香火,你不要再难过了,你越难过,我就越是烦躁不安。”母亲目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够早一点结婚,而我真的无能为力,以我这样的条件,很难完成母亲的心愿。

这么多年以来,我确实不是一个孝顺的孩子,我也想要孝顺母亲,可是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怎么可能把母亲照顾的好呢?我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已经铺满了自己的脸庞,现实真的太残酷了,我总是会左右为难,我想回到母亲身边,可是我没有金钱,我给不了母亲安稳的日子,我给不了母亲想要的幸福。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诉说我内心的苦楚,母亲的命运本来就多厄,自从父亲去世了以后,母亲也变得寡言少语,或许母亲承受不了父亲去世这样的打击,这些年里,我没能帮母亲减轻一些负担,我确实很失败,我连自己的母亲都照顾不好,我还有什么能耐。

我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久,母亲的话字字戳心,我既难过又无奈,母亲给我的爱那么纯净无暇,而我却无以回报,我说话的语气有些哽咽,“妈,我不怎么花钱,你应该把钱留下,虽然不多,那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既然生病了,那就应该买些好东西补身子,你不应该把钱还给我。”我有些不理解母亲的做法,母亲明明说没有筹够医药费,母亲却把我给的钱又还给了我,我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拿来回报母亲,母亲处处都在为我着想,而我却只能领受母亲的这份贵重绵绵的情意,我真的无以回报,我能给母亲的很少,而母亲给予我的却很多、很多,我真的太没有用了,我似乎拿不出任何的东西来回报母亲,我有些愧疚难当。

我有好久都没有跟母亲好好的聊聊了,母亲总是舍不得电话费,母亲总是说我的钱很贵重,母亲不想浪费我的任何一分钱,这一次,母亲还是这样的态度,“娃啊,你挣钱不容易,我不想消耗你的钱,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我这边就先挂了,记得按时吃饭,早睡早起,这样身体才会好。”我还来不及说话,母亲就挂断了电话,我有好多话想跟母亲说,可是母亲很心疼电话费。

母亲还是跟往常一样,母亲还是没有变,记忆里的母亲总是那么的努力,我的脑海里全是母亲努力挣钱、努力生活的画面,母亲几乎从来都没有在外面吃过饭,母亲总是说外面的饭食贵,我以前在贵阳老家邀请母亲去外面吃饭,母亲总是说我不懂事,母亲总是说外面的东西没有家里的香,我知道母亲为了省钱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我之前一直站在街边跟母亲通电话,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街道内发生的事情,我没有想到那么嘲哳的环境都没有影响到我跟母亲通电话。原来前面是一个杂技团队,几个人在组织一个胸口碎大石的表演,以及变脸喷火的节目,我没有心情观赏小时候特别喜欢的杂技,现在的我已经无心在意这些了,生活的苦让我压弯了腰,还让我失去了尊严。

我一边走路一边想心事,突然“抓小偷”这三个字让我清醒了不少,我往前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女孩的包被小偷抢走了,那个女孩一直在苦追前面提着她的包的那个男孩,看那个男孩的背影,也就十五岁的样子,这么小就开始做这种事,家庭条件应该很差吧,但是家庭条件再差也不应该出来偷东西啊,我索性不再犹豫,我向那个男孩追了过去,我想帮那个女孩把包追回来,我才跑了十几步而已,我就开始气喘吁吁,可能是身体素质太差的缘故,我追了一条街还是没有追上那个男孩,最后还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追上了那个男孩,那个小伙子把那个男孩手里的包夺了过来,我突然有些同情那个男孩,那个男孩的家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致使那个男孩做这么极端的事情。

那个丢包的女孩从我身边走过,竟然还用不屑的眼神轻蔑我,更可气的她竟然说了一句,“没有用的东西,连个小孩都不如。”我好心帮她追包,却饱受了一个冷眼,而且还被骂没有用,我显然有些气不过,但我不想跟她有任何的瓜葛,我只顾着生气,没有搭理她。

那个男孩没有偷到女孩的包有些报复心理作祟,于是,那个男孩狠狠的推了一下那个丢包的女孩,只听到‘哐当’一声,那个女孩竟然撞到路牌杆上,我想起那个丢包的女孩的无情和冷漠,我只是小声的说了句,“活该。”然后我索性转身往回走,我没有再理会那个丢包的女孩。

如果那个丢包的女孩能够态度好一点,我也不至于会骂她,我本来好心帮她追小偷,虽然事情没有办到,但她也不应该骂我啊,后来她撞到路牌杆上也是咎由自取,简直就是活该,我突然感觉有些痛快,早知道她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我就不会帮她追小偷了,我能够得到她的一通乱骂的待遇,完全是我自食其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