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六博
- 弃夫后,小郡主她官运亨通
- 岁无虞
- 2070字
- 2024-09-25 08:00:05
张平安原生家庭比张老四家更加贫苦,五代佃农,这一辈还欠了地主不少农作,别说读书写字,赌博是压根不曾接触过的。
入私塾后染上赌瘾,便大抵是有人带了他去玩。
张平安能接触到这些士族子弟,若不想继续做佃农,必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翻身。
想到这里,顾姩忙不迭拽上萧梧的袖袍,转头朝着旁边玩六博的那赌桌走去。
少年看似目不斜视,余光却悄然落向那白如青玉的柔荑。
只一眼便匆匆挪开目光。
前世待在府邸里时没事儿干,顾姩便用某人上交的俸禄在府邸里开了个小赌场,带着那些仆从女侍一起玩儿,一来二去便把外面赌博玩法给吃了个透。
好巧不巧,六博便是她最擅长的一类。
不过,今儿她可不是来赢钱的。
故意输了几轮后,顾姩哀叹一声自个儿手气不好,又掏出一锭银子加注,成功引起同一桌好几个已经连输几盘的赌徒注意。
顾姩压低嗓音,一边慢悠悠与这些人交谈,一边用系统录下对话——
“诶,你新来的吧,会不会玩六博啊。”
“嗯,不是很会。”
“瞧着清秀,这玩起来却是个憨货,真是人傻钱多,你家别给你玩穷了。”
“多谢夸奖。在下家中捉襟见肘,除了钱,确实没什么东西了。”
“……特娘的,你这话气人得很。诶,你这钱若没地儿花,不若当施舍个善心,与我一两银。待我回本了我还你二两银!”
“哦?”
“可别听他的。上一个这个说的,人已经死了三天了。”
“死了?”顾姩目光一动,侧头瞥向旁边说话的胖墩儿。
胖墩儿吃了口夹肉馕饼,眼睛直勾勾盯着赌桌,嘴里含糊不清地开口:“对啊,张平安家的那老憨货。”
“阁下说的可是…前两日桂花弄里死于大火的张老四。”
“可不就是他么。也是个倒霉的,一把年纪出来玩叶子牌,说什么自己精得很,到头来却被那庄家忽悠的倾家荡产。”
“……”
一番对话下来,顾姩了解到了一些事。
死者张老四确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佃农,在张平安长期朝家里要钱后,本便捉襟见肘的家庭越发不堪重负,几亩薄田带来的收入已经无法维持张平安的需求——
把张平安过继过来的这些年,张老四东西奔走借了不少银子,却始终还不上,久而久之乡里邻里便十分嫌弃这家人,见了面都当做瘟神躲着走。
欠钱,欠朝廷的税,儿子读书所需要的束脩……
为了快速赚钱维持生计,半年前,张老四带着家中最后一两银子走进长乐坊。
只一天,张老四便赔的血本无归,连裤衩子都险些给人剥了去。
张老四气得大闹一场,被庄家拉走后便离开了长乐坊,鲜少再来。
却也是从那时起,张平安出门变得阔绰了。
而也是从那时起,众人鲜少再看到张老四出现在街上。
再为大众所知,便是前两日那桂花弄的走水案了。
一切的变故要从张老四走进长乐坊开始说起。
如此,便需要找三年前抓了张老四的庄家。
又打听一番,确认那庄家仍旧此处后,顾姩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回去后让阏逢好生探探此子口风再做打算。
离开长乐坊后,顾姩伸了个懒腰,呼吸到新鲜空气,惬意地弯起眼睛,随后想起被自己抛之脑后的某人,下意识扭头,便看到少年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
他那一身青衫被挤得皱皱巴巴,腰际处甚至破了个大口子。
见到顾姩回头,萧梧顿住脚步,瘫着脸同她作揖。
死板的榆木头。
顾姩啧了一声,拽着他去了旁边的成衣店,买了套锦缎做的成衣叫萧梧换上。
别说,这衣裳套萧梧身上还挺好看。
罢了,前世用萧梧那么多钱,反正这辈子无需再嫁给他一次,这些钱寻些理由还给他便是。
又挑了几套衣裳一并打包,塞到萧梧手里,不等他拒绝,顾姩便一记眼刀飞去——
“阿舅既指了你来助我破案,那你出门须得打扮得体面些。可不许丢了我的面子。这身衣裳算是我赏赐与你的,若敢弄坏,仔细笞刑问候。这些成衣你凑合着穿,待过些时日,我差人给你量身缝上几件。”
萧梧垂眸,抱着布包的手指节用了几分力:“多谢郡主。”
走出成衣店,想起什么,顾姩从怀中掏出那块冷透了的黍面饼。
方才赌坊里人山人海,黍面饼已经被挤压得严重变形,碎屑弄了小姑娘一手。
她嫌弃至极地要随手丢掉,却忽然被某人握住手腕。
“姓萧的你干甚?”顾姩下意识挣扎起来。
“当今百姓耕种困难,秋收不易,粮食珍贵——”萧梧慢吞吞松开手,拿走那块揣着小姑娘掌心余温的黍面饼,“郡主,不可浪费粮食。”
又来了,又来了。
不就一张破饼子吗。
“你堂堂一介御史中丞,银印青绶,俸禄一千八百石,连一张破饼子都舍不得扔,真是奇怪。”要问候的话语到了嘴边,想起这辈子和这厮并不熟络,顾姩便嗤笑一声,
“你且就在此处吃了,叫我看看你如何珍惜粮——”
她话音未落,便见对面人拿起饼子,一块一块掰下往嘴里塞去。
一张黍面饼不大,三两口就被他咽入腹中。
最后一口时,萧梧皱了皱眉。
回神的某人刚要笑话他装模作样,却听他又道:“有点噎。可否向郡主讨口水喝。”
顾姩:“……”
彼时,阏逢牵着马走来,同她作揖后轻声问:“女公子,福来楼已经客满,订不着桌子了。”
“无妨,又非是我需要饿肚子。好好的山珍海味不要,非去啃张破饼子。”顾姩哂笑一声,从马身扯下一只水囊扔过去,
“噎不死你。”
亏她还想着订个酒楼犒劳一下萧梧昨日奔波。
这榆木头,呸!
顾姩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阏逢同萧梧作揖后便迅速跟上,独留某人一手拎着布包,一手拎着水囊待在原地。
萧梧看了一眼她远去的背影,又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静默良久,唇角勾起一抹微乎其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