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蔓延

时间悄然无声地流逝。

血雨一连下了两日，昨天傍晚方才停下，温度又下调了一度左右。

别墅院内的三人似乎彻底接受了事实，也不再挣扎，每天按时接受姜月带来的，能维持三人生机的最低量食物。

只是每次相见之后，姜月与姜孟秋一家的关系似乎都会多上一道裂痕。

不过许攸知道，这是在演戏给他看，窃取了诡厄的力量之后，他的听力得到了大幅度的强化，几人的密谋在他眼中完全是形同虚设。

就比如说，现在他们就在商谈如何逃离，以及何时逃离。

许攸已经在他们心中种下莫大的阴影。

“想在后天晚上悄悄逃走嘛......”许攸拉上窗帘，“那便试试看吧！”

“不得不说，你们选了个好时机啊......”许攸听见了远方传来的异动，是一种混乱不堪的脚步声、惨叫声的杂糅物。

过去这么多天，应该是市中心最后一批逃难人员了，算算时间，他们将会有极大概率碰上逃跑的江月一行人，那时，就是洞察诡厄规律的最好时机。

......

两日之后，许攸早早地进入房屋，方便姜月行动。

外边的天更黑了，现在的能见度不过五米有余。

信号彻底消失，所有人重新变为一座座孤岛。

“老李，待会我可能会出门一趟，很危险，要不你就呆在这儿？”

李笑点头，抿着嘴，神情有些落寞，他其实也想出去帮助许攸的，但奈何自己是个普通人，去了不但帮不上忙，还可能拖后腿。

许攸向前，用拳头轻轻锤了下李笑的肩膀，没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深时分，一楼的姜月鬼鬼祟祟地溜出房门，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外，用剪刀割破捆住三人的麻绳。

“他奶奶的，咱们难不成就这么灰不溜秋地跑了？”邱问活动一番筋骨，眼神带些厉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他个回马枪！”

姜孟秋听见邱问如此大胆的想法，脖子一缩，她可没忘记那天许攸展现出的非人力量：“你瞎了眼不成，忘记那天他怎么对付咱们的啦！”

“要不我们直接拿了物资就跑，反正许攸他们还有很多，应该不会在意的。”姜月沉思片刻，说道。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齐齐点头，依次猫着腰进屋，打算将摆放在罗明非屋中的物资席卷一空。

“这么贪？”许攸听见了楼下众人的交谈，面带不悦之色。

他可不会让姜月他们带走，自己辛辛苦苦搜集而来的物资。

故意发出较大的声响，楼下瞬间没了动静。

但许攸还是听见了众人急促的心跳声，他们僵住片刻，随后踮起脚尖退出了别墅，随后宛若惊弓之鸟，头也不回地往外狂奔。

“差不多拿走了3天的物资，还在接受范围内，就当作是你们的买命钱吧。”

许攸紧随其后跟出去，他如今已成为断道者，身体各项机能都受到大幅度强化，爆发、弹跳、五感......最直观的感受便是，他百米冲刺能跑进5秒。

四人逃离别墅后，在滨江路上狂奔了十余分钟，气喘吁吁地停下。

“这下，”姜孟秋半蹲身，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他应该追不出来吧？”

“二姨，放心吧，许攸肯定不会追出来的，他这人十分谨慎，”姜月安慰道，“外边的环境这么黑，他不可能知道我们往哪边跑了！”

姜孟秋拍拍胸脯：“那就好，可惜时间太短了，只来得及拿上三天的食物，许攸这个小畜生，怎么深更半夜还不睡！”

“二姨别生气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姜月说，“可惜，没能把许攸那小子的宝贝骗到手，不然......”

许攸就站在四人十米开外，滨江路的边缘处，一言不发。

外界的黑暗环境下，普通人只能看清五米范围内的事物，而对许攸而言，这个数字扩大到二十米。

这里刚脱离别墅区的范围，再往前走个千八百米，是几栋去年刚修好的公寓。

众人身后三百米左右处则有一群逃难之人，约莫十个，正向着姜月他们的方向夺路狂奔。

不过差不多七八秒后，减少了一道脚步声。

‘他们正在被诡厄袭击！’许攸心中警铃大作，急忙拉开与姜月四人的身位，但退到一半生生止住步伐，返回，他必须近距离观察，冒这个险，才能清晰地认知到诡厄的规律。

‘规则究竟是什么？’许攸皱眉，适才倒下的人，倒下前一直在喊身后有鬼追他，可许攸没有听见众人身后有任何脚步声进行追逐。

‘先前姜月提供情报时，也说到过有人惊恐大叫，身后有鬼......唔......难道说......’许攸脑中灵光一闪。

三百米的距离，须臾而至。

黑暗削弱了声音的传播，直到逃难之人来到姜月四人跟前，四人才后知后觉地扭头，随即提腿便跑。

“诸位别跑，等等我们！我们没有恶意的！”

身后为首之人的话语，让四人跑得更快了。

“真别跑啊！等等我们！”为首之人急促地喘息着，猛地提速，伸出一只手，抓住队伍最后方的老妇人姜惠兰。

姜惠兰失去平衡，跌倒在地，吃痛地喊一声：“秋儿，救我！”

姜孟秋扭头，不禁放慢脚步，神色纠结片刻，最终回头，毅然向前跑去：“妈，你跟他们一路吧，他们应该没有恶意的！”

姜惠兰趴在地上，面如死灰，也不打算起身，就这么一动不动。

“该死！”为首之人怒骂一声，他没想到前方三人竟然如此果断地抛弃自己的亲人。

“大哥，身后、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我！”一道略带哭腔的女声从队伍中间传出，“我也听见了脚步声，但回头一看啥也没有！”

刹那，女孩身边出现一个半径五米的真空圈。

“雯、雯儿，放心，没、没事儿的，一定是你太紧张，听错了，我说得对不对？”为首之人猛地回头，露出自己沧桑的脸，一时也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他颤抖着身子，缓缓靠近女孩，伸出手轻抚女孩的头：“放心......放心，没事儿，一切都会过去的。”

女孩的嘴唇却变得乌黑，呼吸逐渐微弱。

沧桑男子抚摸的动作越发凌乱，此时其余逃难之人早已四散。

现场只有三个人，老妇人姜惠兰，沧桑的男子，年轻的女孩。

不对，还有一个暗中窥伺的许攸。

‘我想，我已经知晓了诡厄的攻击方式。’许攸决定现身，赌一把，主要是危机时刻，男子并未抛弃自身亲人，让许攸觉得此人心肠不坏，可以搭救。

许攸尝试在女孩身上施展自身能力，他感受到了另一股力量，想必是正在袭击的诡厄，但许攸的力量处于绝对弱势，生存空间在被疯狂压缩，不出十秒就会被彻底挤出女孩的身体。

关键时刻，许攸握紧了胸前的玉坠，向前踏出几步，出现在女孩身后一米处，男人瞳孔地震，正欲开口。

许攸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男人最终选择了沉默。

玉坠散发出橙红色的光芒，包裹住许攸周身三米范围。

女孩身上持续蒸腾出黑色的雾气，乌黑的嘴唇被红润重新取代。

不多时，意识恢复。

“等下再说吧，我现在还有些私事。”看出男人眼中的疑惑，许攸出言，随后径直走向趴在地上的孟惠兰。

“老人家，外边不安全，还是跟我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