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老薛

等到了第八日，也只有采参人老薛的家里还没有调查过了。

与之前几位受害者不同，老薛的住所更为偏僻，孤零零地坐落在洛山脚下，是一间摇摇欲坍的破木屋。

周围荒凉寂寥，连个邻居都没有，若不是有药商定期上门收参，恐怕老薛的尸体至今都无人发现。

李自然和柳之衍推开显得陈旧的木门，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房间已经闲置了一段时间，看起来十分散乱，各处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虽然老薛的尸体已被收走，但斑斑血迹却完全没有人清理。

顺着血腥味，两人来到了厨房，一口黑乎乎的大铁锅赫然摆在灶台上。

锅中盛放着一些焦黑的肉皮，散发着恶臭，令人感到不适。

柳之衍用袖子捂住鼻子，忍不住抱怨道：“看来这里也没什么线索，又是白跑一趟。咱们赶紧走吧，这味道实在受不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李自然直接拦住了他：“先等等，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又来了？”柳之衍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好像每次感到不对劲，都总能发现点什么。”

李自然的目光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扫视。

“就是这厨房，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柳之衍环顾四周，耸了耸肩：“我看挺正常的啊，一位长年独居的采参人，厨房乱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独居……”李自然喃喃自语，突然眼前一亮，快步走到灶台前，“我知道是哪里让我感到违和了！”

柳之衍连忙追问道：“发现了什么？”

李自然指了指铁锅旁的两个碗：““你看这个。”

柳之衍依旧一头雾水。

李自然解释道：“刚刚还是你提醒的我，老薛明明是自己一个人独居。”

柳之衍恍然大悟：“对啊！锅里有肉皮，说明老薛当时正在做饭。可他一个人住，为什么要准备两副碗筷？”

“没错，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我怀疑老薛被害时，家里不止他一个人。”

“可是…当时是谁在老薛的家里，收参的药商吗？”

“如果是药商的话，当时被发现的尸体，可能就不止老薛一个了。”

“也对。”柳之衍若有所思，“又或者那个药商就是凶手？他与老薛认识，准备在老薛做饭时对其施以偷袭？”

话音未落，柳之衍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对，老薛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采参人，想要杀他也没有必要搞的这么麻烦……”

李自然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倒是有个想法。”

“是什么？”

“你听说过坊间流传的那名小女孩？”

柳之衍皱眉道：“你是指传闻中那剥皮的小女孩？听是听说过，但我一直觉得是无稽之谈。妖邪假扮小女孩害人，怎么想都觉得有一些别扭。”

李自然缓缓说道：“我怀疑当时和老薛在一起的人，就是那名小女孩。”

见柳之衍投来困惑的目光，李自然解释道：“我不是说那小女孩真的是什么剥皮妖邪，而是关于她的传言可能有误。”

“误传？”

李自然点了点头：“其实我们都很容易陷入一个误区，就是会认为多次出现在案发地的人就一定是凶手。”

现在，在我们知道的七个被害人里，独孤啸父子以及胡姑姑的遇害，其实可以看作为一个事件，其中存有一定的联系。

而之前包括老薛在内的四个人，则是看似毫无关联。”

柳之衍表示同意，应和道：“的确，两个猎户，一个樵夫，一个采参人，彼此之间并不认识，死亡的时辰与地点也各不相同。”

李自然继续分析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凶手为何要杀害他们四个人？难道是临时起意？我看未必。

我在无意间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他们都曾见到过那名小女孩，并且这就是他们四人遇害的真正原因，是不是就能将这四人也联系起来了？”

柳之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并不是妖邪化成了小女孩杀死了别人，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小女孩才会被杀？”

“这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对。但是我敢肯定，这个小女孩的身份一定非常特殊。

既然我们暂时找不到黄赖，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不如试着找找这个小女孩的下落。”

“可是要怎么找呢，我们连这个小女孩的样貌都不知道，要找到她不是更加困难？”

“不，其实还是有一些线索的。”

“什么线索？”

“你有没有发现，被害死的这四个人其实有一定的共通之处？”

柳之衍思索了一会儿，随即眼前一亮：“你是说他们的身份？”

李自然点了点头：“两个猎户，一个樵夫，一个采参人，他们之间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靠山吃饭。

那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小女孩就在白山附近活动，所以才能遇到他们四个人？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问问这些靠山吃饭的人，最近有没有人见过这个小女孩。她的存在，既然有传言传了出去，就证明肯定有见到过她还活着的人。”

柳之衍面色一苦，摊手问道：“怎么找？不会还像是前几日那样挨家挨户的问过去吧？”

“不用那么麻烦，灰家的鬼市再过几天就要开市了，到时候大部分靠山吃饭的人都会把压箱底的货物拿去售卖，我们可以去鬼市试着打听那个小女孩的消息。”

打定了了主意，两人立即赶回了白山客栈等待过几日的鬼市。

所谓鬼市，说的简单些也就是夜市。

但关外的鬼市却极其特殊，最初只是药商统一收山参药材的场所，后规模愈发庞大，灰家也因此介入，只在每年的腊月中旬开市三天。

这鬼市倒不是真的有鬼，只因为在夜间召开，其中售卖的货品又鱼龙混杂，不乏假东西、来路不明的东西，取市有鬼的说法，因此得名。

待到鬼市开始的日子，李自然与柳之衍二人在黄昏时出发，终于在天色完全暗下来时，在雪原中看到了茫茫一片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