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仅此一次

“星球朝着恒星缓缓移动,短短数月间,冰山融化,海平面上升,那些曾经被冰封的大陆逐渐被海水覆盖。”

“真是悲壮的场面啊,冰人们不断地倒下,他们世代居住的家园就这么在恒星的热力下逐渐消失。”

路明非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内回荡,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感慨:

“但他们早已在星球的最高点建造好了一座宫殿,冰人们将他们文明的一切都存放在了这里。此外,还有千万个拥有变异基因的冰人胚胎。”

“他们的科学家想尽了一切办法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他们无法让整个种族都适应新的环境,但至少确保了种族的延续。”

“在距离挑战结束的最后几天,整个星球只剩下了小小一座冰山。”

“那个变异的个体开始了挑战,他围着最后一座冰山跑了一圈,用时三分钟。”

“冰人们赢了,寰宇企业撤走了。”

路明非淡淡地说出了这个故事的结局:

“最后,变异的个体回到了宫殿前,一个人静静地等待日出。”路明非闭上眼,声音突然有些柔和:“多么孤独啊,他站在那片曾经熙熙攘攘的土地上,如今却只剩下了寂静的回响。”

“他曾经熟悉的事,熟悉的人,都已不复存在。”

“而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游戏。”

路明非的话语在车内缓缓落下,车内一片死寂。

苏恩曦的目光穿过车窗,凝视着外面洒落的阳光,那本应带来温暖的光线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寒冷。

她想象着那个变异个体独自面对日出的景象,那是一种怎样的孤独和绝望。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一种深深的悲哀在心间环绕。

在宇宙的广阔和冷漠面前,一个文明,一个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

作为刺客的酒德麻衣同样有些失语,她平日里冷静而坚定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复杂。

虽然不至于太过共情,但这个故事中所描绘的荒诞和残酷、孤独与绝望,却像一根细针般刺入了她的心里。

所以?意义是什么呢?

她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的天空。

那些她曾经认为重要的事物,那些她曾经为之奋斗的目标,在这片星海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

“最后……那些冰人,他们怎么样了?”苏恩曦问。

路明非似笑非笑,“你不如关心寰宇企业怎么样了。”

“……”苏恩曦小心翼翼地问:“那……寰宇企业怎么样了?”

“它们啊。”路明非笑的很开心,“当然是被挂路灯喽,说是企业,居然不和我们自由贸易,我们生产的海星罐头它们居然不买。”

“那些资本家们真是要钱不要命诶,最后我们在它们的总部星球修满了路灯,挨个吊了上去。”

“那场面。”路明非啧啧嘴,满脸的回味,“真是壮观啊,从轨道上看去,它们的总部就像是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覆盖。”

“那些路灯,像繁星一样点缀在星球表面,一闪一闪,像是在为这个文明的落幕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典。”

“那些悬挂的身影宛若被遗弃的玩偶,随风轻轻摆动。整个星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刑场,而那些曾经贪婪的资本家们,现在只是这场行为艺术的一部分。”

“啪!”

路明非打了个响指,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脆。

“完美!”

他仿佛在赞美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对面的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同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她们惊骇地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嗅着空气中不断弥漫的恐惧,他满意地点点头。

浑身舒畅。

“你们看。”路明非指向车窗外遥远的天空,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洒落,“在距离这里遥远的星空中,每一颗恒星都是一个小小的舞台,一直在上演着一幕幕无声的戏剧。”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望向窗外,那里虽是一片平静,但一种无声的震撼笼罩全身。

“对于冰人来说,一场小小的游戏就能让他们几近灭绝。那些资本家们,他们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享受着权利的游戏。”

路明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他继续说道:

“但同样是一个小小的游戏,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资本家们,现在只是宇宙大戏中的一个注脚,被挂在路灯下,成为了别人观赏的对象。”

“他们的生命,他们的财富,他们的权力,在我的游戏中,一文不值。”

他停顿了一会,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抬着下巴,仔细打量着苏恩曦和酒德麻衣的面庞,欣赏着她们的装出来的镇定和内心中愈发的不安。

“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路明非自问自答:“因为弱小。”

弱小吗……

苏恩曦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座椅的扶手,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酒德麻衣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茫然,她的手下意识滑向大腿一侧,紧紧握住了藏在这里的匕首。

“我记得我说过,在这片星空,傲慢和无知从来都不是原罪。”

“弱小才是。”

“所以,你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加快效率,做到我提的要求。”路明非笑了:“而不是带着我绕圈子,耽搁我的时间。”

“我曾见过无数的文明消逝在这片星海。冰人的故事确实不错,但他们是因为领袖的魄力而得以延续吗?”

“不,他们只是运气好,出现了一个变异的个体。否则,他们也已经消逝在茫茫星海之中了。”

路明非冷冷一笑:“这片星空从来不缺少有魄力和智慧的领袖,也不缺少在危难和绝望前燃起的星火,难的只是一点点的运气。”

“而你们的运气真的很好。”路明非戏谑道:“可是你们干了些什么?跟我说什么生命的意义?”

路明非想想就觉得好笑,他伸出一根手指,举在胸前:

“虽然我对你们那番话不屑一顾,但我的大脑很愉悦,如果四百年多前我能有这个待遇,恐怕我会激动地睡不着觉。但很可惜,你们说晚了四百年。”

“所以,收起你们的小心思,在另一片时空我的人民还在等我,我不想耽搁太长的时间。”

“不过,作为你们让我愉悦的奖励。”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