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龟缩

应文生一脸愕然：

“大人要工匠做什么，莫非还要自己做不成？”

“不行吗？”

刘慎笑着转过身：

“好了，就这么多了，麻烦应大使派人帮我送到城外大营中去。”

五百把鸟铳，好好训练一下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这玩意能对披着重甲的敌人造成有效杀伤。

虎蹲炮少点就少点吧，多了正好也带着不方便。

正说话间，营内一名令兵匆匆赶来，对刘慎道：

“大人，总督署衙门刚刚派人来，说是有要紧军情，要大人速往衙门听用！”

要紧军情？终不能是建奴直接冲来了吧？

刘慎点了点头，与应文生告别后便匆匆赶往总督署衙门。

九江城这里有城上火炮与江上舟师互相呼应，城外又有大顺军这等悍卒，阿济格应该不会这么想不开直接攻城才对。

但这样一来，建奴有可能分兵分别劫掠赣北，甚至进围南昌。

若建奴真的分兵，明军可堪一战？

等刘慎赶到总督署衙门时，许多人都已经到了，曾经来过的议事堂内更加拥挤，除了九江府本地的一些官员外，还有左良玉麾下的将领们，就连当初攻城的郝效忠都赫然站在此列。

脸皮够厚的。

刘慎嘀咕了一声。

虽说当时各为其主全力施为本是应该，关键是这帮人刚刚抄掠了九江的百姓，此刻却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

金声恒全副甲胄，依旧是一副威风凛凛眼神中又透着些许邪气的模样站在袁继咸的案桌下首，对位则是江西布政使虞鸿光。

就连顺军大营中的将领也受邀前来，袁宗第沉默地坐在下首，身后站着白旺与张鼐。

刘慎进来后先是拜见袁继咸，然后向自己名义上的长官金声恒行礼，最后却是站在了队伍中间位置，正好处于明将与袁宗第等人的中间。

“刘将军不必自谦，往这边来。”

薛宗周依旧一身儒衫，坐在袁继咸的后方招呼刘慎，笑呵呵道：

“正好袁总督缺个手下使唤的，你年纪轻轻，多辛苦下吧。”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一丝玩味。

袁继咸身边的亲兵为了保护他，在总督署衙门全军覆没，原本的九江总兵之首袁震也在此战中身亡，

袁总督身边除了一些家丁仆人，当真没有什么人可用了，这也导致他有些掌控不住左良玉的旧将。

倒是刘慎，今天江西巡抚王孙蕃送到的火器不仅先挑，现在又要被袁总督唤到手下使唤，一句“年纪轻轻”便点出了薛宗周的言外之意。

“看样子袁总督是打算重点培养这小子了。”

有人在堂中小声交头接耳了一句：

“这小子要发达了。”

“还用问？几天前还是个被追杀的北蛮子，现在人家都已经是游击将军了！”

有人回了一句，看向了堂中的两个人。

九江府总兵官金声恒目不斜视，监军御史黄澍沉默不语。

“是。”

刘慎只好遵命，干脆走到袁继咸的案后，在他身旁按刀而立，扫视了一圈堂下，将所有人的脸色变化都看在眼里。

唯独不见了那日放火的内奸参将张世勋。

“蕲州已陷，塘马来报，称建奴兵分三路。”

袁继咸开口说道：

“尚可喜率部沿江北岸进发，欲截断我军后路；建奴本部一路烧杀劫掠，往瑞昌而去。吴三桂则率本部朝九江进发。诸位，当前战局有何良策？”

能有什么良策，九江这里依仗长江与鄱阳湖天险，地势险要，贼奴大军来得再多也难以铺开，何况还有左部舟师之利，众人不相信建奴真的敢攻打九江。

就这么守着就行。

建奴最怕攻坚，从老奴时代在关外开始就极力避免攻城，如今入关有了汉降军和大炮更用不着自己亲自上。

因此阿济格见九江地狭大军难以铺开，便先派吴三桂等汉降军攻城，自己率麾下满蒙两旗入江西掠夺财富，只等最终关头给予九江致命一击。

照这个打法，明军其实应该学习萨尔浒之战中的后金军做法，任他几路来，只集中力量给予吴三桂迎头痛击，吴部一旦溃败清军便是南北割裂之势，再消灭他们就简单得多。

可惜明军只想依靠大军云集的坚城一力避战。

对他们来说，只要建奴没能沿江而下，他们便是大功一件。

至于江西的百姓，就只能委屈他们一下了。

但如果不能主动出击，九江集结的大军就失去了大部分作用，只能徒劳地在这与敌军打消耗战，

不仅始终陷入被动，还无法彻底消灭建奴。

眼见场上众人一个个地沉默，刘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若吴三桂只以一部兵马，就牵制住我九江十几万大军，九江之外岂不是任由建奴肆虐？”

“不然还能如何？这些年来，大明大江南北勒紧裤腰带支援辽镇，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结果被人吃饱喝足打到家门口，难道现在还要我们出去给他们送军功不成？”

有人冷笑一声：

“属下认为，九江一旦有失便应天危矣，大军决计不可轻动！”

说着，倒是有意无意地看了始终沉默不语的袁宗第等人一眼：

“倒是南昌府地势险要，一旦有失则东南、两广门户大开，末将倒是建议义军去守南康府的建昌，以防建奴长驱直入！”

明廷不承认大顺政权，所以袁宗第等人只能是义军。

刘慎心中一阵冷笑。

这帮人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九江这里有舟师与城内大军相互配合，轻易不会有失，于是城外的顺军卡在这里就成了一根刺，说不得将来上报朝廷大捷还要分润功劳，建奴退去后这帮人如何安置也成了个头疼问题。

何况他们驻扎城外，除了要吃掉明军的补给，也让这帮人晚上始终睡不踏实。

农民军可是诈降过明军两次，把他们折腾得苦不堪言，当初陈奇瑜还是五省总督，比你袁继咸还多一省，不照样被坑惨了。

现在五万人就驻扎在他们身边，连个约束他们的人都没有，他们如何能睡得踏实。

还不如趁早赶出去，将来若建奴肆虐江西，便让他们顶罪便是，正好也可趁机削弱他们的力量。

袁宗第怔了一下，觉得自己也应该起身表个态，表示他们愿意听从袁继咸的调遣，没想到刚站起身来，就听到刘慎说道：

“大人，末将以为这位将军说得对，但义军毕竟曾与我大军为敌，恐难以为建昌守将接受。

末将愿请为先锋，往建昌安抚当地军民，并为我大军在外寻找战机，击溃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