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道士我留下的镇邪符燃了,此人这是邪气入体,被那脏东西缠上了!”怜明道士看着李老三的模样,心急如焚。
“霄哥,你制住他,我来补一张符!”怜明道士翻找着褡裢,同时喊道。
那屋子外面的东西和他们还没碰面,就先给上了一个下马威,黄霄心中顿时泛起波澜,他有直觉这东西恐怕没那么简单。
在怜明道士提醒之后,黄霄回身,吸足了气,伴着他一瞪眼,心中默念口诀,那股吸入他体内的气化作一股阴风从屋子四面八方出现,同时吹向李老三的身体。
动魂风!
那能够吹过人魂魄的阴风仿若能将灵魂冻成冰雕,自然而然地,也能强迫李老三静下来。
虽然这不是最为有效的方法,却是最为稳定的方法。
不管那东西对李老三造成了什么影响,一定都在魂魄上,因为他刚才根本就没有任何察觉,而李老三此前又与他们同吃同行,根本没机会遭遇毒手。
借此机会,黄霄也认识到自己在感知方面的欠缺,遇到事情或许能够及时反应,但绝对做不到先知先觉。
黄霄心中念头一闪而过,阴风硬直直地冲在李老三的面庞上,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直冲脑海,让他感觉像是回到了寒冬外出时冷风打在脑袋上的感觉,让他直犯迷糊。
整个脑子晕晕腾腾的,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同时也不再被那股胀痛所纠缠,灼热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娘嘞,这东西真邪乎,连道士我的镇邪符一张都顶不住。”
趁着这个机会,怜明道士动作麻利地摸索在一片漆黑里头,在床底下又贴了两张镇邪符。
“得亏是镇邪符,道士我常年备得多,要是化邪符,时效短指不定还得多折腾人。”
他一边说着,李老三也已经回过来神,只见神神道道地看向两人,依稀见一脸惊恐:“黄师傅,怜明道长!是那东西,是我梦里的那东西找过来了!”
黄霄眉头一皱:“冷静点!你越是惊慌,越是容易被那东西盯上!把话说清楚,我们才能找到那脏东西的真身,才能解决问题。”
说是这么说,李老三也听进去了,可听到和做到完全是两码事,碰上这么邪乎的事情,被自己梦里的东西缠上了,谁能不害怕?
李老三越想越急,反而说不出话。
黄霄见此,也不着急,快速仔细感受了一下屋子里,确定安全才放心。
他清理干净桌子上的东西,把桌板直接当做窗户纸挡在了窗户上,把外头的东西挡的严严实实。整个屋子里又失去了外面亮堂月光的散射,一面漆黑。
他没有选择莽撞地冲出去,狗剩睡前才说过晚上不要去后山,不要去林子。
而这花桃村几乎就在山窝窝包围之中,稍微放宽些条件,可以说只要出去就算是后山。
那东西越想让他出去,他偏要先等着,等那东西沉不住气,主动来找他。
他倒要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黄霄伸手,指尖捻过蜡烛烛心,一团细小的火苗应声而起。
黑暗里的光总是能给人安定,李老三看着驱散了屋子里的黑暗的火光,挺着满心的惊骇终于能说出来话:“我梦见河边有个黑影,从河里出来很多各式各样的手,唯一相同的就是全都没有血色,不像活人!不管我走到哪里,那些手都从河里出来,缠在我的身上。那感觉,我像是吃了鱼钩的鱼,被那脏东西的手钓着随意折腾!”
窗户被挡住了,可此刻又响起了男女掺杂交替的低声呢喃,
李老三抖着身子,强行让自己忽视过去,一句一句把梦里的可怖场景描绘了出来。
“河?”
黄霄没想到会是河,在他的设想里,李老三梦见的东西应该是跟一片林子或者一片村庄有关才对。
毕竟疫林里讲书老宋的前车之鉴尚在眼前,那群病鬼有事相求,讲的应该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怎么又跟河有关?
怜明道士刚检查完屋子各角,留下了两三张黄符,此刻听此一愣:“道士我记着,老宋当时刚出来林子哼的古怪的调调里是不是就有河边什么事?”
就算怜明道士不说,黄霄同样也想起来了。
老宋的嘴里有一句:
妹子上了担架床,直往河边走。
“送去河边,能干什么?”
怜明道士同样不解:“要是逃命,也该走陆地,而不是走速度慢且路径单一的水路,更不应该带着个累赘,白白拖累剩下的人逃命去。”
这话虽然残酷,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铁一般的事实,该逃命的时候多数人都不会带着家里没有行动力的病患,不但会拖慢速度,更是会加快物资消耗,反而减小了其他人活下去的可能。
黄霄却是眉头紧皱:“李老三,你可知你梦里看见的是哪一条河?”
李老三回忆片刻,缓缓摇头:“我只看到一片跳着浪花的悬崖,高的可怕,身后又有那一群东西追我,哪有时间去分辨那是哪条河?……再说了,我见过的河也没几条,最大的就是家门口的砚河了。”
李老三没说那是哪条河,而黄霄觉得,应该就是砚河。
毕竟周围如果说有哪条大河能有李老三形容的那种环境,也只有砚河的体量或许能够做到。
他说完,黄霄却是想到了砚河里曾经有过河神,这花桃村无人知晓,时间必然也是极为古早,说不定就在那时候。
黄霄听过不少传言,此刻却是忽然道:“你说,会不会是被拿来祭河神?”
“祭河神……活人生祭?”怜明道士一跳,“那可是了不得啊!万一要是有这情况,乘胡县恐怕是要向上申请,去求大罗山一类的高人来推平这河神庙的啊。”
他正说着,却看到黄霄正在盯着自己。
怜明道士正要疑惑,却突然一愣。
砚河河神不是死了吗?可是怎么死的,却无人知晓,或者说无人敢说出来。
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接受了活人生祭被请来的高人除掉了?否则怎么那么巧合,怎么正好就有人到了砚河河边,点破河神已死的事实?
怜明道士倒吸一口凉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又在这时,那呢喃声又响在了窗户边上,似是为了应和怜明道士的想法,那桌子像是门一样被人轻声敲响。
黄霄却是目光一闪:“看来是你先等不住了!此刻居然胆敢靠近我了!”
开口间,一把修长的直刀宛若离弦之箭,轰然刺破挡住窗户的桌子,将其拆的支离破碎,去势不减仍旧朝外面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