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不安让黄霄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一切可能出现的状况。
敲了两声门,打开门的一瞬间,浓郁的湿漉之感消失殆尽,仅剩一位少女站在门后,面色如常。
她先是看见了马掌柜,紧随其后地便是一位背着长刀,一身宽大麻衣的年轻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李寻鱼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顿时有些羞恼:“爹,好端端地你叫他来干什么?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怕我这性子找不到夫家,也不能寻着个合适的人就来谈亲事吧?找不到夫家我就不能留在家里陪伴你吗?”
马掌柜看到李寻鱼脸色如常,稍稍松了一口气,转眼就板起了脸:“胡闹,我请黄师傅来不是为了这事!”
转眼马掌柜斟酌了一番话语,可最后又只能收了回去,只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说昨晚好像有东西在暗中缠着你吗?我这才特意请了黄师傅过来看看,黄师傅虽然年轻,本事却是有官府承认的,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
可李寻鱼这时候却好像犯了迷糊,不解道:“爹你说什么呢?什么时候我说有东西盯着我了?”
马掌柜一愣:“明明那时候……”
马掌柜涨红了脸,想要说出来,可嘴里却好像塞了东西一般,不管如何就差那临门一脚。
过了一会,就连马掌柜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黄师傅,我明明记得寻鱼与我谈起过这件事,可就是想不起来……”
马掌柜一拍脑袋,唉声叹气。
“算了,不管有没有,黄师傅既然来了,还是劳烦请你看一下,万一若是,若是……”
马掌柜打了个激灵,他不敢想这究竟是真是假,碰上自己女儿的事情他都只当是真的。
随后马掌柜便开了门,自己站在内院的大门外坐立难安,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等到关门之后,黄霄面色有些古怪。
马掌柜倒是放心让他们留在一处,也不怕万一真爆发什么情况毁了经营半生的客栈,一辈子努力付诸东流。
回过头来,黄霄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屋里的光线不算明亮,也不昏暗,恍惚交错之中融合成了一种朦胧的美,照在屋里的两人身上形成了一股特殊的心动。
屋子中的氛围瞬间变得旖旎柔和,让人沉沦。
似乎被他盯得久了,李寻鱼脸上害羞起来,罕见地挪开了视线:“你……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大姑娘吗?”
黄霄轻笑着摇了摇头:“自然是见过的,只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娘。那些姑娘有平常些的,也有好看些的。都没有你这样让人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管怎么都按捺不住。”
李寻鱼心里怦怦直跳,却还是啐了一口:“没个正形的。”
听着李寻鱼小声的嘟囔,黄霄脸上似乎笑的更加开心了。
李寻鱼走到里边,黄霄亦步亦趋地跟着。
听见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脚步声以及若有若无的温热,李寻鱼对着身后的人主动退了一步,这一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贴近了。
虽是她主动做出的,可这一刻她自己的心里却忍不住一惊,脸上滚烫。
她扭头过来,微微抬头看着那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身影,对上眼睛之后又低了下去:“你怎么这么急躁,都不知道循循渐进……”
黄霄彻底笑出了声:“这不是你主动靠上来的吗?怎么又来怪罪我呢?”
说着,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已然握在了她的胳膊上,那奇妙的感觉惹得她更止不住的心跳起来。
这一刻,少年温和如玉,身姿挺拔,俊秀之面不失亲切;少女风华正茂,亭亭玉立,绯红脸颊难掩风姿。
李寻鱼呼吸一滞,头也不回地佯装恼怒:“说你急躁不止,你还不解风情!”
说着,她便要抽手而去,可那双温热的手掌却如铜浇铁铸,用尽力气难以撼动分毫。
她又扭过头看那人一眼,气呼呼地别过头去。
黄霄笑容更盛,随后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宛若一个正人君子:“你自己靠上来的,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那你也不能……”
李寻鱼话刚说了一半,就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两人相碰之处传了过来,不由得又有些紧张:“这是……是习武之人的内气吗?”
黄霄点点头,又摇摇头,笑容之中多出来了一股别样的内含:“这自然是内气,不过里面也有些不太一样的东西。事到如今,还没几人见识过。”
李寻鱼还是不回头,有些好奇:“那……这是什么?”
黄霄不答,反倒是自顾自开口:“说来也是缘分,我本没有这个机会与你独处,恰巧是马掌柜这一无心之举促成了这个场面。”
“清早时分,朝色正浓,马掌柜便告知与我,说你在清晨说昨夜有东西窥探。女子本就容易多想,又格外敏感,长久下去自然影响颇深。因此,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只是,明明刚开始是清早交代的事情,怎么又变成昨晚交代的呢?我正想怎么试探,却没想到你却自己靠了上来啊!”
黄霄颇为感慨,似是有些意外,又有些庆幸,不论如何,这一刻的语气中都充满了轻松。
李寻鱼听着身旁的声音,慢慢地觉得其中似乎多出了一丝古怪的感觉,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
那股涌入体内的暖流,也逐渐变得更加灼热,“李寻鱼”的脸上逐渐出现一抹惊恐,慌张地晃动着手臂,想要将其强行抽离出来,可那只手掌却像是与她的手臂长在了一起,不论如何都难以摆脱。
这时候,身旁那仿佛恶鬼索命般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所以我在这股微弱的内气中,用法力裹挟掺杂进了‘些许’阳气,对常人而言没什么害处,甚至还能够温养魂魄。不过现在看来,对你似乎没什么温养。”
“李寻鱼”再也难掩恐惧,身上浮现出一个极其模糊,但在黄霄眼中却清晰无比的影子。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你怎么会发现?!!”
刺耳难听的尖叫从“李寻鱼”的身上传来,毫无疑问地预示着此刻的李寻鱼早已是另一个人
黄霄再也不掩饰杀机,放开了阳气的限制,瞬间包裹了“李寻鱼”的全身。
“我说怎么清早起来便不见李寻鱼的身影。难怪她足不出户,难怪屋里不见日光,现在看来,全都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