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寿的大胆想法,显然让他麾下的心腹有些迷茫。
对于李儒来说,李家所有的家业都在此处,虽然老爹李修留在了冀县,但他们全家的荣华都系在皇甫坚寿身上,如此胆大妄为,让素来平静的李儒心中也有些忐忑。
富贵险中求,可郎君你是皇甫家的嫡子啊!
老实说,他是有些惶恐的。
而孙坚和纪灵,这两个职业武人,虽然并不畏惧,却只觉得此举过于冒险。
对于他们来说,跟随皇甫坚寿,一来这位豪门嫡子本就有着大好的前途,二来皇甫嵩威震天下,如今世道更是不太平,只要按部就班,定然是有一番作为的。
何必冒险?就算形势败坏,退回安定不就是了?
听闻自家郎君的计划,他们只觉得有些无奈。
但刘辟就不同。
孙坚投靠皇甫坚寿,本就有乡党和亲友,虽然是个军侯,但他那一曲人,可不止两百。
纪灵当初从陈国逃脱,事后刘宠不但没有追究,更是看在坚寿的面子上,送来甲胄大弩,纪灵也因此有了自己的部曲。
只有他刘辟,本就是俘虏出身,原来是乡野间的老农一个,虽然同为军侯,但他的部曲,都是皇甫坚寿给他安排的!
尽管平日里同住一片营地,一起商量事宜,一起同生共死。
但这不代表他刘辟没有别的心思。
他自然没想过同皇甫坚寿相比,甚至皇甫郦他也没想过比较,但孙坚,纪灵,这两位和他差不多同时加入的军侯,他内心中自然而然是有比较的心思!
他也想进步,他也有梦想。
他看到李儒,孙坚,纪灵,三个人陷入了沉默,他就清楚的知道,是时候证明自己了!
所以,在皇甫坚寿有些郁闷的时刻,反而是这个蛾贼出身的粗莽汉子,率先表明了绝对支持的态度,更是请为先锋,要做排头军!
刘辟心中很清楚,反正他这辈子早就应该结束,是皇甫坚寿给了他希望和新生,横竖不过是一条命,只管报答给皇甫坚寿便是!
……
阿阳城暂时看起来毫无风波。
阴了两日,这两日盖勋忙着做每一件他认为对防守有用的布置,连带着盖符也不得不忙东忙西。
盖符才十八岁,她平日里跟着盖勋抛头露面,虽然经常被人指指点点,但她不在意,她觉得自己虽然是女儿身,但从小听得是冠军侯,傅介子的故事,也梦想着能够成为妇好那样的女将军。
女儿身怎么了,谁说女子一定不如男?
平日里她在军营中和其他人一样干活,甚至因为天生神力,比寻常男子更能承担。
对于她来说,整个凉州目前最让他欣赏的,自然就是皇甫家的虎子——皇甫坚寿。
这个郎君以前只是小有名气,但蛾贼一发,才真正显露出本领来,着实让她佩服的紧。
好在此番在阿阳终于相见,令她十分欢喜。
但当她第一次真正和坚寿见面时,虽不是剑拔弩张,但也相差无几。
大汉光和七年十二月初二,晴。
盖勋本以为这两天皇甫坚寿不声不响,是同意了他的提议,已经做好了交出兵权的打算。
然而当他带着女儿再度赶来的时候,却只得到皇甫坚寿所部要带兵出城,顺路击破城外贼军的讯息!
盖勋顿时大惊!
容不得他生怒,屋内的孙坚带着亲从立马抽出腰刀,只一瞬就控制了场面。
“盖公!我敬你是长者,不愿刀兵相见,但固守阿阳,的确是死路一条!”
皇甫坚寿披着甲胄,最后认真的道别。
盖勋这人,和皇甫嵩一样,虽然是凉州人,但是对朝廷的忠诚,对皇帝的忠诚,绝对经得起考验。
甚至对于他们来说,君君臣臣的伦理纲常,远大于身家性命的重要。
坚寿虽然今日的举动大大的出他意料,但事已至此,盖勋反而冷静了下来。
皇甫坚寿是皇甫嵩的嫡子,投敌自然不能,可阿阳作为军事要地,就此放弃更是无从提及。
若不是坚寿承诺帮他击破城外的守军,只怕他的处境会更加糟糕!
说起来,坚寿如此行事,他还得谢谢坚寿呢!
真是荒谬。
……
阿阳内部的纷争,胡赤儿浑然不知。
这些天他过的十分爽利,那个叫韩遂的汉人,为人做事很是妥帖,仿佛多年的老友一般,让他欣慰。
他眉眼间的阴郁有些消散,胞弟死亡的悲痛也不由得衰减了几分。
此时正值冬日,物资十分匮乏。
韩遂不仅能弄来葡萄美酒,供给他们粮草,甚至就连娇嫩的小娘也送来了几个。
昨晚的小娘模样挺好,线条十分明显,声音有些呜咽,腰细臀圆,轻轻一掐,就是白里透红,哪怕穿着他们羌人的服饰,依旧有一种柔弱的美。
白净的脖颈让他回味,就像那汉人酒宴上的糕点,不论怎么吃,仿佛都吃不够似的。
听说今晚还有新的花样……
啧。
胡赤儿大大咧咧的掏了下裤裆,隐隐有些期待。
至于阿阳坞堡里的汉军?
嗤——
哪有什么汉军?不过是一群缩头乌龟罢了!
羊皮制成的大帐外忽然传来了声响,大地上的震动立马引起了胡赤儿的注意。
“什么动静!”
他掀起门帘,往营地中大喊。
嘈杂的营地中羌儿们有些慌乱,胡赤儿一把拽住了一个百夫长,抽了两个嘴巴子,才让对方冷静了下来。
“汉军打来了!”
“汉军打来了!”
“嘁,老子还以为多大的事情,汉人打上来杀了不就是了,跑个卵!”
胡赤儿反手又狠狠的抽了两巴掌,这才摇摇晃晃的上马。
“胡赤儿将军!”
就在此时,汉人韩遂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甚至跑的急了,腿脚似乎都有些发软。
“官兵来了,咱们应该守的住吧?”韩遂跑到近前,恰好摔了一跤,跌在地上,扯住胡赤儿的腿脚,声音颤抖。
“守?”胡赤儿俯视韩遂,哈哈大笑。
“守个鸟守,老子只会进攻,传我的命令,把号角吹起来!汉儿缩在坞堡里拿他们没什么办法,现在离开了坞堡,合该老子发威!”
“今日,我就要替我阿弟报仇!”
“杀!”
胡赤儿脑海里满是韩遂慌乱懦弱的模样,心中不由的闪过一个念头。
“就这韩遂还能有九曲黄河的名号?义父真是越老越活回去了,居然还让自己提防这样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