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自负的宣言

学院那边刚刚进行到一半的欢呼立刻便被塞回了嗓子眼里，画面剧烈的抖动显然不是因为手持设备的人，而是足以撼动如此吨位拖船的力量。

就连对于路明非从者惊人速度的赞叹也被抛之脑后，毕竟此刻横亘在面前的是更为棘手的问题。

“那是...”曼施坦因教授不由自主地指向画面中已经浮出水面的龙族澄黄如灯泡的瞳孔。

“恐怕是次代种吧。”昂热神情紧张，“如此纯度的黄金瞳...即便截至现在，我们所记录下的次代种也寥寥无几，大多还来自于历史文献，该说是幸运，还是灾难呢，曼斯...”

在座的教授和学生尽皆倒吸一口凉气，光是听到校长的判断便让人不寒而栗，但在场的异类却浑然不觉。

“次代种是什么？”路明非随口问道，他有点饿了，一大早去准备上课他就没有吃早餐，然后又被带到这个密闭的控制室，早就过了饭点了，要不是屏幕上有显示，简直跟与世隔绝一样难以获取任何时间流动的信息。

“与龙王学术上称呼的初代种之间的关系，大概就跟皇帝与亲王差不多啦。”夏弥不知从哪摸出一包虾条，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悠哉地看着视频通话的投屏，仿佛置身于放映大片的影院当中，“哦对，学长你少了一次古德里安教授的新生辅导来着，不过之后应该会在课上了解到的。”

“哦...”路明非若有所思地发出一个长音，不动声色地靠近夏弥的座位，将手伸向后者手里的包装，“看大家这么严肃，是处理不了它么？”

“一美元一根。”夏弥主动将口子对向路明非的方向，“那我就不清楚了，与其说能不能处理，更重要的应该是有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吧，毕竟找到龙王胚胎休眠的遗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到的。”

路明非悻悻地收了手：“难怪...那看来师兄拿回来那个东西很重要吧？不然也不会惹得次代种抛下遗迹追出来...”

“是啊，很重要。”夏弥的语气突然变了，透露着捉摸不透的凝重。

......

“弃锚！”曼斯大吼道，漩涡里涌现的生物已经在啃咬拖船坚硬的外壳，传来钻心的尖酸音色，“把引擎加到最大，甩掉这个杂种！”

他和船员们一样恐惧，但却也豪情万丈，现在的情况并不算特别糟，他救到了自己的学生，又偷窃到了青铜城里的宝物，手上把控着装载有装备部改造过武器的船只，在这种情况下，即便遭遇的是初代种，他也会感到兴奋。

这是每一个屠龙者梦寐以求的荣耀时刻。

然而想象终归与现实具有差距，全速行驶之下身后穷追不舍的锋利水线，以及在曼斯手上的狙击步枪倾泻完一整个弹匣的炼金子弹，却不见半点血雾浸染江面时，对方的危险性才终于给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说明。

而现在，它似乎厌烦起空中洒下的灯光，巨大的黑影瞬间升起，笼罩上海事局的重型直升机，长尾一勾，便引发了一场巨大的坠毁烟火。

“...教授，恐怕不行了，就连微型炸弹也无法生效！”大副的吼声里带着绝望，“该死的，它的喉咙是用生铁砌成的么？！”

哪怕是吞掉炸弹，爆炸的火柱也不过使其脊背略微抽搐一下，而现在，它正露出枯黄的牙齿和狰狞的上颚注视着甲板上的人类，隐隐约约发出诡异的笑声，充斥着对其弱小的嘲讽。

“还是走不脱么...”

曼斯看向尚未卸下潜水服，瘫倒在舱内的叶胜和酒德亚纪，心里是无边的愧疚，倘若再做更充足的准备，倘若没有支持叶胜继续探索的询问，倘若没有为了应付检查，而是将更多的武器搬上船，是不是结果就会不同了呢？

但现在这些自责已经于事无补，他只能沉默地望向仪表盘上引擎过热的警告，以及矗立在不远处的大坝思考最后应该下的命令。

“先把通话切了吧。”曼斯轻声说道，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视频只有他这边单方面的画面，因此他也不知道学院那头有多少人，又是谁在观看，应该会有学生吧？他可不想让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们那么早目睹残酷的死亡场面，关于这条次代种的记录他会发送回去，但现在，至少给他们留下一点神秘的憧憬感吧。

......

“你是打算放弃了么？”

背后突然再度传来那个少女的声音，曼斯急忙回头，后者正倚在栏杆上歪着脑袋：“我还以为把那两个人带出来就足够了。”

“没有...我们当然不会放弃...谢谢你，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救了我学生的命。”

“还不算吧，那个东西马上就要追上了，那时候恐怕死的会是你们所有人吧。”少女毫不遮掩地说着。

“...对。这是我的失职。”

承认自己犯错是十分难得的品质，特别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但曼斯觉得如果一定要选出一个人为失败负责，只能是他，当仁不让。

“那些关我什么事。”少女完全不在意他的忏悔，只是摆弄着摄像头，“这个，还在工作么，那边能看到我吧？”

“是...是啊。”

“那就行了，注意点别关掉了，我会解决追你们的东西。”

说着，她咳嗽了两下，江水跟她熟知的未经任何污染的湖水实在没法相提并论，不仅头发沾上了不少发黑发臭的物质，还被杂质呛到灌了几口水的少女，此刻她的心情十分糟糕，差到只想找个目标发泄一通。

“啊？你？”曼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少女发言时松弛的样子，下意识地劝阻道，“你还是自己逃走吧，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把救出来的两个人一起带走...”

“免了，带着两个人飞那么远，很耗费魔力的。”少女半蹲下来，身躯绷得笔直，冷冰冰地说道，“不过是踢死一条路边的野狗罢了，也需要我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