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拙劣的试探

路明非并没有睡好，明明今天的白天大概是他记忆中睡得最少的一次，上课时为读书会发言以及下午的练琴而担心，中午也没有午休，照理来说一挨上枕头就该鼾声大作了，但在听过了佩姬的发言之后，他就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震惊，疑惑，或许还有一点...兴奋？这大概就是他的全部情绪，即便打从心底质疑少女的判断，也难免在被认定为某种轻小说男主的时候难以自抑地窃喜。

这种状态持续到了凌晨，终于在对于第二天起床晚可能会导致的挨婶婶骂、上学迟到、被罚站的一系列预想中的连锁反应的恐惧里陷入梦乡。

......

苏晓樯盯着桌上的字条看了很久，还是不敢确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独处的邀请么？出自那个衰仔之手？

她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收好，心里不自觉地泛起喜悦，尽管比这上面的语句更加直白的东西她都收到过不少，不屑一顾的情书更是足以装满几个垃圾桶，但她却在对着只有一句话的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劣质纸条傻乐了将近一整节课。

因为这是路明非刚刚课间塞给她的，扭扭捏捏地一副做贼般的姿态，肯定是害怕被其他人...特别是另外两个女生发现，也就是说在他的心里自己占据着最高的位置。

不过回想之后苏晓樯有点疑惑，就问她要不要放学在附近转转这么一句话当场说不就完了么，现在她还得专门找机会回复，简直是多此一举...嘛，对于那个人而言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吧，至少首先发现了自己比陈雯雯和柳淼淼优秀的地方，还是值得鼓励的。

虽说不顺路，但陪陪他...也是可以的，苏晓樯正襟危坐着期待起了夜幕降临，不时朝路明非所在的方向望去，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些许相似的迹象，但...

路明非只是打着瞌睡，仅仅鼓起勇气实践佩姬的猜想对于他而言已经负载过重了，还好当时没有人路过苏晓樯的座位——这也是他找上小天女的真正原因，他其实觉得外表更加温柔的柳淼淼和陈雯雯更适合当这个实验对象，然而一整个早上她们都很忙，座位旁也总聚集着无关人士。

出于无法忍耐的好奇心，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出手，但害怕直接问出口会被咋咋呼呼的苏晓樯当场拒绝嘲讽，那他的学生生活可就结束了，因此采取了纸条来传递消息，还特意嘱咐她不要被别人看见。

小天女总不至于等下个课间跑过来当众砸到他脸上羞辱自己吧？路明非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妥当，因此他也没有用上更赤裸的借口，若是被质问他还能用关于缺失的记忆蒙混过关，即便没有回应，被当作笑话撕掉或者扔掉，他也不会太过难受，虽说这样就好像提前接受了失败的命运，但在他心里这才是正常的展开。

但很显然，现实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

这一点在路明非避开闲杂人等的耳目来到校门旁角落等待的时候便已有了端倪，当苏晓樯磨磨蹭蹭地出来，并且朝着预定的方向靠近而不是无视他的存在时，路明非突然感觉二人间的氛围有些不对。

他分明记得早上下午路过扫过她的座位时，苏晓樯跟往常一样毫无区别，然而一整天结束，姗姗来迟的少女反而化上了淡妆，在路灯之下唇彩十分晶莹生动，明显是刚涂抹上的。

“等很久了吗？我刚刚有点事...不好意思迟到了。”

苏晓樯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路明非本来都觉得被放鸽子准备开溜了，但现在看来反倒可能是对面太过重视的缘故，至少在化妆这件事上，除了偶尔学校组织的户外活动，他就只在开学第一天时见到小天女这么准备过。

“呃，没事，来了就好...”路明非心道不妙，他本来做好的是对方质问他为什么要递纸条的回复，但苏晓樯完全没有提及，就这么沉默着并肩走出了半条街，眼看着自己的勇气之举刚开始便要宣告破产，脑子里飞速运转着能聊些什么话题。

然而真正先开口的还是小天女，她并不擅长等待对话的对象临时思考，对于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给予的等待时间已经有些太多了。

“既然旁边没有别人，我就先问了：柳淼淼为什么会主动教你练琴的？”

看着苏晓樯严肃的神情，路明非下意识地害怕起来。

“冤枉啊，是返校第一天晚上我想逃课被她当场抓获，然后拉去当壮丁的，她说每年春节联欢晚会的独奏实在太没有新意了，所以...”

“所以找上了你？”苏晓樯怀疑地看着他，“你有钢琴基础么？到时候搞砸了岂不是还要丢她的脸？”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可能是因为那个吧。”路明非想到了一个理由，“红花需要绿叶，有我的衬托，反而能凸显她的技艺高超，之类的。”

苏晓樯并不认可他的说法，但看起来路明非也没有说谎，他还不至于在自己不了解的领域上装腔作势，即便她自己没有学过音乐也比他了解的多，柳淼淼在家里对待老师这个身份的态度极为认真，并不只是随便找个搭档那么简单。

“那陈雯雯呢？”

“陈雯雯？她怎么了？”

“她最近不也一直在接近你么，你难道没感觉到？以往可是你主动在她座位旁边转悠的。”

看来还真没说错，同班同学大概都看出来自己之前的暗恋对象了，路明非不禁在心里哀叹，同时也庆幸自己已经收敛了心思，不然非得当众出丑不成。

“她跟我聊文学社活动的事情啊，之前被绑架少的社活关于分享书目的清单，宣传册的设计印刷，还有通知时间，不都是平时咱干的内容么。”

苏晓樯一想还真是，或许还真是自己多疑了，陈雯雯之前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却一直视而不见，倘若给出回应也轮不到其他人什么事了，她也稍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