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幕 伊比利亚小帝鹰

在翡翠岛的地下社会中，关于克莱尔夫人的传闻有很多。

有人说她是谍报天才，是唐纳赫德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也有人说她是地狱的恶魔，专靠拷打折磨他人为乐；还有人说她是個苦命的富家女，有一段异常悲惨的往事……

但毫无疑问，她是整个中世纪最怪异的老鸨

——从不参与贩卖奴隶，只收自甘堕落的风尘女子；从不阻挠手下的姑娘赎身，反而还极力劝说失足者从良……

每当有人问她，“为何如此？”

克莱尔夫人只会轻描淡写地回复：“世界光鲜亮丽，但总得有人当蛆虫，而我，至少是自愿的。”

此时此刻，

这位身份复杂的老妇人正专心致致地倾听着，前东家的独生子介绍其宏伟计划

——依托利姆纳赫，积攒资金，创建佣兵，最终重建翡翠岛的地下帝国。

等连芝的演说结束，克莱尔夫人递来水杯，轻声补充，“其实还是很有难度，你可能不太了解当下的局势……”

利姆纳赫，原本是维京人入侵所建立的城市据点。先前，维京人鼓励通商，支持自由贸易，且征税与管理限制也少。因而迅速成为了翡翠岛赫赫有名的海港城市。

近年来，随着芒斯特的崛起。芒斯特国王在一年前武力征服了利姆纳赫，驱逐了原先的维京领主，将它直接收归王室。

可惜芒斯特王室管理城市经验严重不足，所派来的总督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在他们严苛的治理下，这座海港城市完全丧失了原先的活力，变得死气沉沉，一日不如一日……

“我的产业其实受影响不大，毕竟有达官贵人兜底。”

克莱尔夫人抽出手帕，擦拭脸上的热汗，“受害最严重，应该是他们市集那头。去找找商人行会吧，他们的会长也是我们的人。”

“如果能帮他们建立一处黑市，规避苛捐杂税，那就再好不过。”

【已接取：[地下委托]重建黑市】

“我明白了。”连芝点点头，起身拎起旅杖。

“慢着，你会说盖尔语吗？”克莱尔夫人冷不丁地提问。

连芝有些楞神。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还从未考虑过语言问题，确实有所疏忽。

“看你的样子，确实不会。”克莱尔夫人敏锐地猜中连芝的心思，“肖恩可以帮助你，这孩子人好，就是嘴有点碎。”

“原来你是唐纳赫德的儿子！”原本还在静立的肖恩瞬间两眼放光，兴奋地跑至连芝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我还会拉马车，车技娴熟。对了，我应该叫你什么？你现在是我的首领，那我应该叫你头儿！对吗？”

“闭嘴！”

几乎是同一时间，连芝和克莱尔夫人一齐说出了心里话。

“他就是这样的，多管教就好。”

克莱尔夫人缓缓站起，慢悠悠地走入了自己的卧室，“等会再走，还有一件事。”

待她再次返回客厅，手中多出了一個布满灰尘的精美木盒。老妇人将其放在桌子上，一脸凝重地掀开了盒盖。

——一副摩尔风格的胡须银面具静静躺在木盒正中间，犹如历经了漫长的岁月。

克莱尔夫人轻轻捧起银面具，将它履在连芝的脸上，不宽不窄，正好完全盖住面部。

“没有什么比这副面具，更能证明你的身份，小凯撒。只要是我们的人，一看到它，就大概能猜出你的身份。”

“当年你的父亲便是戴着它，从一個街头流窜的小流氓，白手起家，成为了地下王国的凯撒。”

“但是戴上它，也就意味着你将一生与娼妓、流氓、黑市商贩、盗贼、刺客、佣兵为伍。”

连芝抚摸着脸上的银面具，若有所思。

随后他盖起风帽，隐藏住一头的红卷发，在肖恩的带领下，推门离去……

【特质替换，

【[被绝罚者]将替换为[神秘人物]

【[神秘人物]，外交-3，可自由更改自身的名字，以及文化归属】

【“招募『枭雄』”功能已解开！】

【[艾莉诺]、[阿尔弗雷德]、[肖恩]加入营地】

【天赋触发，请选择奖励，能力值点数或『枭雄』随机特质】

……

“头儿，快到了。再过这个路口，就到了利姆纳赫商人行会总部。我在这住了挺久，认识了几个人，有一个小刺头坏得流脓，叫……”

肖恩仍旧喋喋不休地叙述着他的故事。连芝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持着旅杖，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连芝正在快速浏览刚刚获得的委托信息，

【[地下业务]重建黑市

【需求：为利姆纳赫商人行会提供“避风港”

【要求：外交>5，管理＞5，金钱≥100

【投资周期：≤15天

【预计风险：80%

【委托人：[利姆纳赫商人行会]

【预期收益：90金钱/月

在通常印象中，黑市约等于深藏黑暗的龌龊勾当，如猎奇买卖、哄抬物价、倒卖文物等。但实际上，它是指未经管理机构批准而形成的非法市场。

中世纪时代，各领主间都设有关税，而领主领地内又征收五花八门的商业税。因此，对于往来的商贩而言，税款负担相当之重。

为了规避繁重的税务，许多商人选择挺而走险，自发组建黑市，由此沦为黑市商贩……

“喂！肖恩，你怎么带了一个摩尔人来？”

吊儿郎当模样的青年嘴里叼着根草，双手抱着脑袋，大步流星地靠近肖恩与连芝。

“艾丹，你在说什么？这位是……”

连芝伸出旅杖放在了肖恩的嘴前，示意他住嘴。

“切——”名为艾丹的小混混在连芝跟前停住，吐出嘴中的草，用手指戳了戳连芝的胸膛，

“我管他是谁。在利姆纳赫商界，我们才是王！”

“我叫阿布，来自伊斯巴尼耶，就是你们说的伊比利亚，我很想在这里定居做生意，希望你能把我引荐给商人行会。”连芝以平静的语气，模仿起阿拉伯人的独特发音。

那滑稽的声调逗得艾丹哈哈大笑，“那正巧，我父亲就是商人行会的会长。但按照规矩，小爷要收引荐费，才能带你们去见他。”

接着，艾丹抱起手臂，藐视着打量起连芝的全身，上下往返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连芝腰间的那柄腰刀上。

艾丹径直抽出，看着漂亮的刀身，连连赞美，“好刀！好刀！就用这个当你的引荐费。”

“快放下！你知道他……”肖恩不禁升起怒火，刚要发作，却再度被连芝制止。

连芝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银面具，言语中带着些许笑意，

“你喜欢就好。”

“算你识相。肖恩，你今天到底在发什么癫？”艾丹有些不满地将腰刀插入皮带，抱起脑袋，转头给两人带路。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一座两层奢华木楼前。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支撑木楼墙面的上等红雪松木，更添几分古朴与沉稳。

艾丹先俩人一步，一脚蹬开大门，快步穿过门廊，来到了围满人群的露天庭园，朝人堆大喊，

“臭老头！我带了个摩尔人来，他想在我们这做生意。”

为首的中年人正指挥着人群清点庭院中央的货物，趁着间隙回话，“就按老规矩办，先交100块承诺金，带他去文书员那登记。”

一辆在货物的带篷马车自后门缓缓驶来。中年人招呼着车夫靠边停车，至始至终都未曾扭头看向连芝。

“就连我也要交押金吗？”连芝继续使用阿拉伯人的发音。

“无论是谁，一律平等，都需要。”

中年人满不在乎地回话，随后继续指挥着手下小心翼翼地从马车搬下盖着黑布的囚笼。

那囚笼看上去关的是活物，不断传来怪异的低吼声与连芝听不懂的语言。

连芝撑着旅杖，步步逼近中年人，“这笼子里关的是什么？”

“伊比利亚帝鹰，早被买家预订了。总之与你无关，想要做生意就快去交钱，如果不想的话，就快……”

中年人反身看向连芝。

一阵迟疑过后，他流露出震惊与惶恐的神色，强行将嘴里的话咽回肚子里，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连芝抬起旅杖，掀开了黑布的一角

——囚笼中，是一位穿着阿拉伯服饰的摩尔女孩，约莫九岁，小麦色的皮肤，东方的面孔，她蜷缩在笼中一角，清澈的双眼中晶莹的泪珠不停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