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祂即将复活

“萨尔思？”

世界震颤着，碎块与灰烬向周围四散，他于是下意识逆着爆炸的气流释放起风，大量飞向他的碎块便缓缓在前方停滞、坠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莱因直觉，现在终于来到了萨尔思的表演时间。

火焰并不持久，闪烁出淡绿的奇怪颜色，很快就被灰黑的浓烟取代；先前被爆炸波及的其他贵族则没了动静，它们缓缓倒在地上，一股焦糊味道缓缓传出。

“......”

死寂重新蔓延，他的声音在空荡的舞会厅中回响，却并没有人回应。

是萨尔思从一开始就埋好的爆炸陷阱？

不，不太像；萨尔思想要屠杀的方法有很多，但那个家伙杀人的原因从来不是如莱因一般的“复仇”，而一定是为了实现其他的目的与成果，比如，得到利益。

莱因一边思索，一边以自己为中心，开始一圈一圈共振周围的噪点。

萨尔思一定就在藏在附近，而那个喜欢用尽手段的贵族会欺骗自己，也是他从一开始就明白的事情。

说来荒唐，这样的结局似乎是两人都早已知晓的。

莱因从一开始就表明过自己的态度，“要杀死所有的米奈希尔以复仇”，自然不会在结束的时候放过萨尔思这个正统血脉。

而萨尔思也显然不会真的希望莱因能继续活下去。这对于贵族来说是很常见的事情，利用刀客行见不得光之事，再在需要于太阳底下宣誓时将影子切断。

双方一定会欺骗对方，在结束完共同的目标后相互提起剑，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两人不言而喻的共识。

“咯...噶...”

两声熟悉的怪叫却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先前那个向他举起匕首的家伙...

如同先前被诱变成刺鱼的可怜虫一般，玻尔的尸体突然开始流出天蓝色的液体，他耷拉着的脑袋突然直直抬起，然后仰天报出自己的序号。

“一千零一！”

又是刺鱼...

周身的噪点则开始剧烈闪烁，这种对于危险的直觉来自他对周围游荡精神力的感知；而此刻，不同于先前在巴别塔十四层经历见证的一切...

“嘭！”

刺鱼的序号甚至不曾报完，一股浓烟便再次从它的身体中飘出。

紧接着，如同刚刚的爆炸再次出现。这一次淡绿色的火焰更加明显，因为距离接近，莱因甚至能闻到烟雾中一股相当尖锐的气味。

莱因有些恍惚，他在巴别塔中见证过很多强大的魔法，但眼前的绿火却给他一种莫名的直觉，似乎其中并不只是魔法，还混入了其他的东西。

若不是他拥有噪点，并不需要靠近对方查看，此刻或许已经被那诡异的爆炸波及。

用西装佩戴的手帕捂住口鼻，他在利用噪点精准控制起风的轨迹，在周身掀起风幕。

这种行为会消耗一定的精神力，但他上一次就是在昏睡粉末上吃的亏，萨尔思又是看上去就会使用阴招的家伙，为此他特意练习了几番。

噪点的搜寻则已经更近一步，萨尔思并不在城堡的任何楼层，于是他也准备撤离这诡异的地方...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那个用匕首的干瘦男人，是怎么被突然变成刺鱼的？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萨尔思与他见面的机会也几乎不会存在，那么...

将魔药混进了贵族舞会的餐宴之中？

可即使是刺鱼的组织液，也需要不小的剂量，才能让组织液被胃酸破坏前就刺穿薄膜，侵入组织...可这么庞大的剂量，到底是怎么...

“噶...”

“咕...噶...”

“一千零二！”

似乎是应证着他的猜想，先前那些被爆炸烟雾杀死的贵族，此刻也都纷纷蜷缩；天蓝色的组织液从舞会大厅的每个角落流出，将整个大厅涂抹成一座湖中心的小岛，然后，烟雾、爆炸声与刺鱼的报数开始交织。

“一千零三！”

“一千零四！”

莱因开始向着大门奔跑；先前那扇被锁上的门，此刻已经成为了他的阻碍，而他为了应对萨尔思提早松开的窗户，也已经成了烟雾最浓重的地方。

周围的噪点也开始失去控制；它们纷纷涌向已经在爆炸中死去的魂灵，将它们的色彩吞噬。

莱因说不清这是好是坏，每吞噬一个魂灵的色彩，他脑中的东西似乎便更多一些，就好像他突然在某个早晨醒来，感觉做了很多场不同的梦，却一个都想不起来。

有时候，他似乎能窥见它们的一部分经历，并以此学习，就好像他先前握住卫兵的剑，下意识就懂得如何挥砍一般；而现在，他的脑海中多了很多贵族的礼仪知识。

“一千二十一！”

“一千一百！”

刺鱼的爆炸则在每个角落响起，似乎整个世界都震颤开来，无数的绿光刺穿烟雾，几乎要将莱因闪瞎。

大厅的吊灯纷纷摇晃着坠落，他在破碎的晶石中左右穿梭，大量的碎屑被周身环绕的风幕弹开。

地面甚至开始颤动，白石延伸出裂纹；这个世界的城堡并不牢固，仅仅是由石块堆砌而成，此刻在数百发的爆炸中，已经轰然碎裂，从天花板上落下无数石块。

莱因奔跑着，思绪却分散到那些快要断裂的石块内部，他试图分析它们坠落的时间，先是一个侧身加速躲过头顶的石块，然后又借着撞击产生的余波向更左侧做出一个流畅的翻滚。

翻滚结束的同时，他从腰间拔出安比斯的砍刀，并借势向着大门劈去，万幸的是，砍刀依旧锋利，仅仅是一刀就深深洞穿了木门，留下一条不大的裂缝。

如此大动干戈...萨尔思有这么害怕他吗？

莱因又想起先前道格的话语；他不是企图与王室的新巫师协会对抗吗？如果麦城的整座领主城堡都被魔法炸毁...

风车王国难道不会派出巫师前来侦察情况吗？

如果仅仅是为了他一个人就炸毁城堡，萨尔思难道就不担心，自己刚刚开始的据点和组织就因此暴露吗？

身后的噪点振动，驱使气流以最快的速度螺旋，莱因将砍刀拔出，反握，然后侧身向门的裂缝撞去。

木门应声破裂，爆炸声则同时在门的两侧响起；而噪点也终于检测到了萨尔思的踪迹，他正在薰衣草的花田中慌张逃窜。

“一千二百一十！”

刺鱼的报数声持续着，甚至已经开始宣告城堡的崩塌；莱因感觉右臂一阵剧痛，略微回过头看，其上正插着几枚尖锐的碎石。

他跑出城堡，然后改变周身气流的流向，乘着风向萨尔思的方向追去。

现在看来，他远远低估了萨尔思想要杀掉他的决心。

莱因原本以为那家伙会用下毒或是趁他精疲力竭的时候刺杀的方式，但对方却毫不吝啬地准备了两百枚改良过的刺鱼炸弹，甚至不惜将整个领主城堡都摧毁。

但他也没有那么好杀，莱因这么想着。

萨尔思与他的距离很快便逐渐拉近，因为有着噪点的时刻监视，莱因根本不担心他跑出自己的视野。

将右臂上的碎石拔出，仔细检查伤口并确认没有感染后，他挤出伤口的血，然后取出绷带，随意在其上缠了几圈。

精神力大约还有1500e，体力也依旧有余，莱因这么计算着，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杀死对方，然后弄明白这场爆炸的真相了。

“祂即将复活。”

莫名的，他却突然听见一声奇怪的呢喃。